欧央行：国债购买“踩刹车”“退出”时机存争议

　　目前欧洲经济数据平稳且金融市场信心有所恢复，这是欧央行部署“退出”的重要背景和根本前提。不同于其他具有统一主权的国家，欧央行购买国债的这种超常规货币政策蕴藏着更大的道德风险，也承受着较之别国更大的压力。因此，其在第一时间结束上述应急措施的动力要更强。不过也有分析人士认为，目前欧洲局势尚未稳定，来自宏观经济和金融市场的有利消息并不具有持续性，欧央行“退出”步伐略显急躁。

　　记者陶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官方暗示甚至公开表态之后，欧央行已执行两个多月的国债购买计划终于在上周接近尾声。据欧央行本周一公布的数字，在7月12日至18日的一周里，欧央行大幅削减了欧洲国家政府债券的购买量，由此前两周的10亿欧元左右锐减至3亿欧元。分析人士认为，这相当于已经在事实上终止了欧央行为应对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而制定的紧急购买国债计划，标志着后者正在逐步撤出非常规货币政策。

　　中国社科院欧洲所经济研究室主任陈新本月20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欧洲经济数据平稳且金融市场信心有所恢复，这是欧央行部署“退出”的重要背景和根本前提。不同于其他具有统一主权的国家，欧央行购买国债的这种超常规货币政策蕴藏着更大的道德风险，也承受着较之别国更大的压力。因此，其在第一时间结束上述应急措施的动力要更强。不过也有分析人士认为，目前欧洲局势尚未稳定，来自宏观经济和金融市场的有利消息并不具有持续性，欧央行“退出”步伐略显急躁。特别是最近几天，有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暂停对匈牙利的紧急贷款审查、爱尔兰及葡萄牙信用评级遭穆迪下调以及西班牙银行坏账率上升等负面消息也让人们对于欧央行的退出举动感到不安。

　　欧央行三重考虑部署“退出”

　　迫于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主权信用危机压力，原本坚称不将购买政府债券纳入考虑的欧洲央行于今年5月10日开始在二级市场购买欧元区国家债券。在于计划启动首周购买了163亿欧元债券后，其购买量即开始稳步下降。其中，5月份总计约购买了404亿欧元债券，6月份下降至约186亿欧元，7月份截至目前则仅购买了约23亿欧元债券。

　　陈新认为，欧央行之所以急于终止这项计划，主要有三重考虑。首先，这一计划本身即是针对债务危机的应急措施，并非长久之计，这一点对于欧洲央行来说尤其有着特殊意义。根据欧盟《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第104条规定，欧洲央行和成员国央行不得直接购买成员国政府和公共企业债券。这条禁令的精髓在于中央银行不承担为政府赤字融资的职责，因为这可能会引发通胀，同时一旦收购进程出现问题，央行将不得不依赖政府的帮助。尽管此次欧央行通过二级市场而非直接收购政府债券的举动并没有违反禁令，但却在实质上违背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精神。因此，在是否采取这一措施的问题上，欧央行内部曾出现过激烈分歧，最终也仅仅是以“压倒绝对多数”而非“全体一致”通过。在这种背景下，一旦经济金融形势有所好转，也就是支持欧央行“破例”的条件不再那样坚挺时，主张“退出”的声音立刻就会占据上风。

　　其次，欧债危机似乎已经度过了风高浪急的阶段，特别是伴随欧盟7500亿欧元金融稳定机制的推出，金融市场的信心得到了有效安抚。上周，欧元对美元汇率已从4年低点反弹，目前在1.3美元附近徘徊。而希腊和西班牙政府更是成功地在市场上发债融资。其中希腊政府发行的6个月期国债获超额认购，最终以4.65%(低于IMF援助机制设定的5%)的收益率售出16.25亿欧元国债。西班牙政府亦以5%的利率成功发行了30亿欧元的15年期国债。这些都使得投资者对于欧元区国家信用感到更有信心。而正如陈新所说，本次欧债危机其本质上就是一次“信心的危机”。在信心得到提振而市场有所企稳的情况下，欧央行显然不愿延长战线。事实上，自本月8日召开例行议息会议之后，欧央行的官员们就一直在公开讨论“退出”预期。来自德国的欧央行执行董事尤尔根·斯塔克近期表示：“如果金融市场的情况进一步改善，那么就没有继续实行这一计划的理由。”

　　最后，欧央行必须考虑其自身的资产负债状况和超常规货币政策可能给整个欧元区带来的通胀压力。德国方面就一再表示，担心通过增加货币供应来购买国债，可能会导致通胀上升。对此，欧央行已保证其会通过吸收商业银行的计息存款来对冲或者稳定其债券购买计划，以确保货币供应的稳定。尽管这种对冲方法十分巧妙，但毕竟属于非常态操作，也是对欧盟救助机制的一种配合，有违欧央行一向看重的“独立性”形象。

　　市场担心“刹车”过急虽然欧央行对于终止国债购买计划有着自己的种种考虑，近期欧洲经济的基本面也为其提供了一定的“退出”资本，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市场人士认为欧债危机的前景并不像欧央行官员们想像的那样乐观，或者至少尚未明朗到可以放松警惕的程度。“我们目前还没有回到正常状态，我认为欧央行在‘退出’上有些操之过急了。”法国巴黎银行首席欧元区经济学家肯·瓦特瑞特说：“欧央行或许是被眼下欧洲经济中出现的一些好消息带得有点飘飘然了。”

　　事实上，近期欧洲方面出现的一些负面消息也并不少。比如，IMF和欧盟17日宣布暂停审查针对匈牙利的融资项目，这意味着匈牙利要获得其所发放的200亿欧元救助资金余款可能要面临麻烦；再比如，继评级机构穆迪上周调降葡萄牙评级后，19日该机构又宣布将爱尔兰的评级由Aa1调降至Aa2，理由是其国内财政恶化，债务沉重，银行体系也负债累累。同日，西班牙方面又传出银行体系坏账率上升的消息。根据西班牙央行当天公布的数据，该国商业银行、储蓄银行和信用社等三大金融机构向企业及个人提供的不良贷款余额从今年4月份的998.94亿欧元上升至5月份的1003.72亿欧元，首次突破千亿欧元大关。而业界分析认为西班牙金融机构的坏账率未来有可能进一步走高。

　　除去这些既有负面消息外，分析人士的另外一个担心就是如果本周末公布的银行业压力测试结果没能像欧盟当局预期的那样明显提振投资者信心，那么欧央行不排除被迫再次加大在二级市场购买债券的计划。而这可能反而会加大投资者对于欧央行是否有能力应对危机的怀疑，对于整个欧债危机的进程十分不利。陶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