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世博会志愿者热情服务游客。 中新社发 张雷 摄
世博开幕已10日,园区内除去那些场馆与展陈,令人印象最深的,还属那一群身着绿白服装,自诩“小白菜”的志愿者。他们几乎举目可见,随时随地倾心服务。用“最靓丽的风景线”形容,并不为过。
园区外的街巷之间,站在“七彩之心”亭里微笑服务的站点志愿者,也让身着的“海宝蓝”成了流行色。整个世博会期间,园区内外的注册志愿者就达20万,还不包括数以百万计的城市文明志愿者。很多人就此认为,上海世博会是让“志愿者文化”在上海生根发芽,乃至蔚然成风的绝佳契机——当年的北京奥运会,就是如此。
这当然是对城市文明进步的极好愿景。以规模论,志愿者数量的空前巨大已经反映了人们的志愿热情;服务过程中,他们费尽辛苦,开园仅一周便用自己的汗水和微笑写下了众多感人故事。且可以肯定,这样的“书写”将会在剩余的170多天里不断延续。人们也熟悉,一边流汗的他们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累并快乐着”,几乎是志愿者们众口一词的服务体悟。
但是否每一个人每一时刻都在体味快乐?并不。纵然总体良好,他们的服务过程却也时有无奈甚至委屈。偶尔在微笑示人的背后,他们还偷偷咽下泪水。笔者曾在园区内采访一些志愿者。闲谈间,便听他们列数过这样的遭遇:某先生问市区里某酒店在哪里,“小白菜”的指点稍不如意,便被斥“你们当的什么志愿者?”某女士插队,志愿者上前细声劝阻,却碰了一鼻子灰;人流密集的那几天,在一些地方发地图或预约券的志愿者曾遭遇哄抢,他们在人流冲击下步履维艰,到头来还可能成为无功而返者的出气筒……一位志愿者在日记里写道,自己服务完回到宿舍,给父母打电话讲述一天的遭遇,“说着说着就哭了。”
这还只是尴尬的一部分。私下里,志愿者们相互之间还会“叹苦经”,在他们的网络空间中可以寻到不少踪迹。他们还感到无奈的是,自己稚嫩的肩膀上常要经受“不能承受之重”。似乎“千挑万选”出来并经过专门培训的志愿者就是“万宝全书”,就该应对各式问询、胜任各类工作;吃苦耐劳也算理所应当。于是他们便会碰到观众执意求问难解之题,或是承接一些本不属于他们职责的事务乃至不该他们全担的职责——显然,这对他们并不公平。
平心而论,这样的尴尬不能算常态,但也说明我们的城市距离真正形成“志愿者文化”的氛围还有长路。因为要使志愿服务这一共同行为上升到文化,在志愿者们自身努力外,还需包括广大受服务者在内的更多方面的良性互动。
就上述论,这种良性互动显然尚存缺陷;究其根源,便在面对志愿者时的认知偏差。若用一句话来概括志愿服务的要义,“如何面对服务对象”该是恰当的。但另一边,身处志愿者对面的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志愿者?这样的问题,似乎鲜有人深思。人们习惯性地将志愿者认作工作人员的一部分,并以相应的要求对之。但按相关条例解释,志愿者是“不以获取报酬为目的,自愿以智力、体力、技能等为他人和社会提供服务和帮助的公益性活动”的个人。他们的行为并非契约规定;其承担的职责,也当在力所能及之限,性质迥异于有明确职责分工的 “工作人员”。面对他们,我们当予以充分的客观与宽容;将其视作“万灵药”,实属苛求。
以情理论,他们的付出更不该被认作理所应当。志愿者在付出过程中感知着一种纯粹、自发并通达心灵深处的奉献之喜,并因此对自己有严格的要求,以至期待尽善尽美。在这种付出中闪耀着的,是至为美好的人性之善。良善之事期待良善之报,唯有如此才能形成一种良性循环。这是每个人都有的生活经验——做了好事,却得不到精神上的褒赏,谁乐意呢?况且,志愿者们对这褒赏的要求是不高的,只要有一句轻轻的感谢,抑或是一个善意的微笑,他们便会感觉到莫大的满足。
宽容、友善、尊重,并在接受服务之后反馈以感激,便是我们面对志愿者时的应有之举。人同此心,这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哪怕志愿者的某次服务不令人满意,出于最基本的温情,我们也没有必要铁石心肠。这群年轻人(也有中年甚至年迈的长者)常受日晒雨淋,不时口干舌燥,甚至要喊破喉咙;接送他们来回的班车不过是普通的公交车,以至有人一日辛苦之后只能坐在车地板上昏昏睡去。想想这些,谁的心不会软呢?(朱珉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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