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引荐了自己的老师
一晃十几天过去,“师哥”已经把话递上,但那头迟迟没有回音。母亲再寄来的几千元钱也快用完,许敏跟“师哥”摊牌了:“我先回家,你这边有消息了我再过来。”
“师哥”当着许敏的面给老师发了一条短信:“我说的那个条件很好的小伙子明天就要走了!”老师回消息说:“明天带他过来吧。”
其实,这位老师住的小区离许敏和他“师哥”住的地下室只是相隔一条窄窄的马路。
许敏从老师家“面试”出来之后,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压低了声音说:“妈妈,他不要我。”
母亲难过得要哭了:“那你赶紧回来吧。”
“妈妈,我骗你的!老师要我了!他说我条件好,悟性也好!”
“你这死孩子!老师还说什么了?”母亲转悲为喜。
“他希望我3月份就能在他那里上课,多上点课,考上的把握就更大。他还说我太瘦了,要帮我办一张健身卡,他还说如果想补文化课,他可以牵线让我在音乐附中借读……”
许敏告诉记者,老师果然很快就帮他办了一张一千元的健身卡,可以用两年,“非常合算”,可惜利用率不高。天热的时候,许敏去游泳,然后洗个澡回家,冬天一来,就懒得去了。至于在附中借读,收费实在太贵,他没去上。
最近,老师准备带他去见一位重要人物,也就是老师的老师。如果太师觉得许敏不错,那明年的考试就基本没有问题。为了这次见面,许敏准备了一首新歌,还准备去做一身礼服,“这是必须的,从头到脚都得像正式演出一样”。
“我们碰到的都是好人!”许敏的母亲对记者感慨,她挂念儿子,但轻易不敢来京。“来一次,光坐火车就是500块钱,”那是许敏上一节课的费用,“来了总还有点其它的花销,送礼请客什么的。不敢来,来不起。”
作为基层公务员,许敏母亲对每个月高达7000元的开销感到吃力:“我每个月都要借钱。”今年夏天,她把房子卖了。
“这7000元钱都是怎么用的?”记者问许敏。
“原来的地下室不能住了,有人嫌我唱歌吵他们,我只能搬出来找人合租,月租1000元。吃饭和零碎生活费1000元。学费在5000元左右。老师的课一节500元,一星期一到两节。另外还有三个小课——乐理,试唱,练耳,每周各上两节,每节200元,也是师哥帮我介绍的,上课的老师是他的研究生同学。”
一条看得见的产业链
从与“师哥”接上话的那时候起,许敏就踏上了一条人力运转的产业链。这条产业链的本质是一条人际关系链,它由下至上,层层转手着像许敏这样的外地来京艺术考生。许敏很幸运,没有碰到接电话也算在教课时间里的老师,也没碰到过收了介绍费却没有帮忙帮到底的中间人,更没有碰到过骗子。而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无数个许敏的身上发生着。
很难说许敏们受到了这条产业链的盘剥,因为它的存在符合现实需要,事实上,这就是一座架设在地方一般教育资源与中央艺术院校之间的人梯。撇开上当受骗的风险不谈,像许敏这样一无关系二无财力的外地考生,如果不是由“师哥”介绍给他的老师和他的同学,哪可能知道自己与入学水平之间的差距,哪有机会填平这些差距?更谈不上被引见给老师的朋友,老师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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