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音乐学院门外有无数考生渴望踏入这扇大门,而高额的培训费和无尽的等待煎熬着他们——
本报驻京记者 吴越
题记
2009年11月1日清晨,北京迎来今冬第一场雪。雪下得很大,到下午三点半还不断从天空飘落。租住在西便门一间屋子里的20岁皖北少年许敏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关掉QQ聊天窗口,出门去上课。千里之外,许敏的母亲从邮局寄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厚厚的手织毛衣。
雪也下在北京南城的方庄,12岁的郑州男孩可可在一个住宅楼底下玩雪。他估摸着中午出去逛街的妈妈快回来了,果然就看到了妈妈和同租一套房子的阿姨远远地走来。可可抓着几团准备好的大雪球,向她们身上掷去。手里拎着一个平价超市购物袋的赵慧琴吓了一跳,来不及躲开,连脖子里都掉进了冰冷的雪。看着兴奋的儿子,恼也不是,责也不是,她只能催他快上楼去练琴。可可的手指早就冻僵了,磨蹭了好一会,客厅里才传出每天例行练习曲的小提琴乐声。
许敏和可可互不认识。他们一个是来考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独自“漂”着;一个是来考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小提琴六年级插班生,有父母陪着。一段隐约相似的经历,把他们共同“摆渡”到了京城这个梦想成真的地方。
“一考上就回家办个补习班”——考生许敏和“师哥”的故事
许敏认为,迄今为止,他的生命中最幸运的一刻发生在2009年2月的一个下午,北京一家地下室的洗水槽旁。
边洗头边唱歌招来“师哥”
当时,许敏正在边洗头发边唱歌,有人打断了他:“喂,你也是来考中央音院的吗?”
许敏拨开还在滴水的头发,告诉那个人,他是来找声乐老师的,但是他在北京瞎转了一个多星期,身上带的一千块钱快用光了,连道门缝也没挨上。
“我听你唱得不错呀,你的中低音很有特点,就这么回去太可惜了。”那个人内行地对许敏说,“要不,我把你领去给我的老师看看吧,他是中央音院声乐系的教授,看他愿不愿意教你。”
中央音乐学院的大楼矗立在西二环边上,于是,西便门周边就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学区房”——每年年初,都会从全国各地聚拢来一群“候鸟”,他们的目标是当年或次年3月份举行的“央音”专业考试。非常凑巧,许敏在地下室碰上的那位与他惺惺相惜的“义士”,就是一名准备报考声乐系研究生的考生。
“我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怎么就这么走运呢?连我都佩服我自己。”过后,许敏常常回想这一幕,琢磨着其中的命运玄机。
许敏来自安徽省北部一个人口稠密的城市。他向记者这样描述家乡:“交通不发达,经济落后,特产是白酒和豆腐,和艺术不沾边,好几年没一个人考进中央音院声乐系。像我这样想学美声的,根本找不到好老师。”
许敏在北上之前,曾经短暂地停留上海,想考上海音乐学院。去年7月份,许敏家中通过关系找到了上海师范大学一位声乐教授,请他先“听一听”。听完之后,教授不建议报名考试:“第一,你的意大利语有错误;第二,你在发声方法上有根本性问题。”许敏这才知道,他在家乡的艺校里跟“最好的老师”学唱的三年功夫算是全废了。
2009年寒假过后,许敏告诉母亲,他已经决定“北漂”求学。母亲说,好,给你一千元钱和一个星期时间,找不到老师你就回来。从没出过远门的许敏就这样独自上路,来到没有一个熟人的北京。
萍水相逢之后,许敏开始整天找“师哥”对歌词,让他指出自己在意大利语上的毛病。当然,也是在等待着“师哥”兑现他当初在洗水槽边的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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