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中国青年报社调中心对全国12575名公众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对于高校引进“学位论文学术不端行为检测系统”,53.4%的人表示悲哀;在“哪些职业失去操守的现象最严重”的调查项目中,74.2%的被调查者选择了医生。64.8%公众建议,一旦发现违反职业操守,当事人应不能再从事相关职业。(《中国青年报》4月28日)
这些数据大抵就是我们所思所想,倒是背后的心态值得玩味:大学生论文抄袭,他会说“天下论文一大抄,凭什么我不能抄”;医生收了红包,他会说“付出与报酬不相符,凭什么不能堤内损失堤外补”;学者拿了广告费,他也会说“学术独立又不能当饭吃,凭什么我不能去贩卖忽悠”……说什么、想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这股“气”是愤懑的,是失衡的,是支持我们底线下行为的心理基础。古往今来,神怪志异多是围绕“怨恕”做文章,我们也常说“冲动是魔鬼”——可见淡定有恒的心态多么重要,“怨恕之气”对异化社会秩序有多大效能。
“ 底线失守,百无禁忌”。社会发展到今日,有些事情真说不清我们的要求是高了还是低了。《食品安全法》马上就要正式施行了,我们稍有安心,但正如相关官员所言,我们其实并不缺法律,此前已有《食品卫生法》。卫生与安全,哪个是更高的要求?即便三鹿奶粉事件震撼全国,依然挡不住晨园乳业不舍昼夜地往乳制品里添加疑似致癌物。习水事件一波三折,迷雾尚待拨清,4月28日的《东方早报》又披露了浙江丽水碧湖中学10余名在校女生被强奸,据传“实施强奸者涉及商人、村干部和公务人员”……法律,道德,人伦纲常,跟他们说什么好呢?公众的心理震撼在这些恶性事件中已呈边际递减,审丑疲劳。有时你会想,就算群情激昂地等到一个结果又怎样?再严厉的惩罚也只能惩处当事人,我们拿什么来保证这些恶行没有“后来人”?
这些,显然不是一部法律、一张罚单所能彻底疏解的症结。出了问题,我们动辄诉诸体制、机制,是所谓理性建设性依赖症。正如社会学家孙立平所言:旧体制和新体制,当然可以说有优劣之分,但无论新旧体制,要正常地运行,都需要有更基础的东西作为前提,譬如信任结构。换言之,再好的体制,再完美的机制,还得靠人去操作,一旦机会主义、暴利主义成为心底横行之猛兽,即便有天大的代价要埋单,破坏制度与规则者也会前赴后继。此般癫狂,我们见的还少吗?
说到底,一切底线的失守都源于平衡感缺失。老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不均不仅体现在利益分配上,更体现在强弱之间的力量对比、社会阶层之间有序流动等层面上。眼下,之所有失衡感流行,除了转型期的正常不适外,还有两个重要因素:一是所谓精英与民众之间的隔阂加深,呈现出“精英集团化,民众碎片化”态势,缺乏沟通与对话,自然不存在信任与理解,结果都深感对方惬意、自己委屈;二是社会自身校准平衡感的能力较弱,过于关注经济、忽视社会心理的引导与疏解,将一切精神文化层面的努力视为矫情,不屑、不愿从价值观上做更人性更多元的培厚工作。当此背景下,一旦权利失范火上浇油,底线更难以坚守。
就此而言,解决底线失守问题,责罚只是治标之计。治本的系统工程,关键在于如何让公众拥有平衡的社会心理。宋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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