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绍兴县出台中考买房加分和教师买房转正两个文件,让人看到“教育兴县”的一种特异景致。
绍兴中考买房加分的文件说,对在柯桥镇(也就是县城)拥有商品房,且在绍兴市区和县内其他地方无商品住房,具有大专学历及以上或初级技术职称及以上的各类人才子女,参加本县中考几所重点高中加10分。
绍兴教师买房转正的文件说,本县师范类毕业生招录试用期满后,对考核合格的人员,凡购房居住在县城的转为事业单位正式编制。
两个文件都涉及到教育,一个管学生,一个管教师。两个文件都涉及买房,学生买房可加分,教师买房才转正,买房地点为县城。县里说,这是要“集聚人口”,因为绍兴县正在兴起“造城运动”,老县城并入绍兴市区,新县城人口在减少。
“造城运动”是当代中国的盛景,到处都在展开,随着一座座新城拔地而起,有着不可胜数的拆迁风波、老街消失、面子工程、官商合流……但另一面,人们又在赞叹“长高了,变美了,认不出来了”。
“科教兴国”是一个国策,绍兴县的“造城运动”就大有“教育兴县”的样子。要上重点高中,进县城买房;要做正式编制的教师,进县城买房。师生齐努力,对县城“人口集聚”当然可以做出不小的贡献。但是,为什么买房子可以作为读书和做教师的条件呢?
我不知道绍兴县为了“人口集聚”,是否还出台了别的规定,以使各行各业、各种人口都为了优惠或者从业资格而到县城买房。现在所知的只是教师和学生被纳入到造城运动中去,而县域之内,方方面面,五脏俱全,非仅教育一条线而已。“举全县之力”,是哪个方面都不可以自外的。
绍兴县的“人口集聚”,一定深得开发商的欢迎。事实上,由于造城运动必然要卖地在先,绍兴县的政府和开发商已经成为利益共同体,形成了政商不分的局面。当然,主导的方面还在政,要“造城”,它就与开发商不分;要发展工业,它就和生产商不分;要发展流通,它就和贸易商不分,与哪个商或者哪类商不分,全由政决定。它决定与哪个商或哪类商不分,而民,又早被决定了不能遗世而立,不能不被政管束。
绍兴县教育局局长助理李建民情绪激动:“杭州和宁波对一些干部子女能加20分,为什么绍兴县给人才加分就不可以呢?”问得好!你有理由情绪激动,而我悲哀于一个教育官员会把破坏教育公平视为理所当然。官员不为公民权益受损害而愤激,而只为公民不同意权益受损而愤激,这样的政治生态,岂不怪哉?
我们确实已经见惯权益被损害乃至被剥夺的规定、政策不断出台的现象。平等的教育权会被各种优惠加分办法损害,名目无非是“奖励(或吸引)特殊人才”。奖励或吸引人才,怎么会优惠到特殊人才的子女身上呢,据说是解决“后顾之忧”,我想过去讲封妻荫子,也可以叫解决后顾之忧的,我们大概已失去了区分人的社会生活与家庭生活的能力,才会把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变成一种社会性、政策性的奖赏。
买房加分和买房转正,都是公权力的自大妄为。谁也无权制定一个损害公民权益的政策。对一个地方而言,公共政策应当维护而不能违背公平,无权作出与法律精神相违背的决定。但对照一些地方的现实,说这样的规范也很像缘木求鱼。(刘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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