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石
福建南平8名活蹦乱跳的小学生,被一个叫郑民生的失业外科医生,用残忍而高效的方式杀害了。根据报章提供的信息,凶手工作没有着落,恋爱史就是失恋史,因此积累了很多反社会的情绪,最终一股脑地发泄到了比他更弱小的孩子身上。
蹊跷在于,即使是暴力发泄,为何一定要找孩子或陌生人撒气呢?孩子招谁惹谁了呢?南平泄愤事件手段之残酷、加害对象之荒谬、影响之恶劣,挑战我们的常识。我们不禁要问:同样是弱势群体,为何要刀刃以对?
这个问题的备选答案很多,但一个比较直接的答案是:我们的社会,真正的仁爱教育实在太少。对于权威的服从、对于下层的蔑视、对于过得比自己好的人的嫉妒(瞧,人家的房子是复式的)、对过得不如自己好的人的阿Q式自满(瞧,我至少是房奴,可他连首付都没有呢),归根结蒂,都是围绕着一个私利。
我们真正尊重领导吗?不,我们尊重的是他们的权力;我们真正在乎人际关系吗?不,我们在乎的是自己在人家关系中的位置。我以外的人,要么是谄媚的对象,要么是被鄙视的对象,要么就是在心情很不爽的情况下用来杀戮泄愤的对象,总之,肯定不是用来尊重和爱的。换言之,只要凶犯有一点点仁爱之心,就会在举起屠刀的那一刻有一丁点的良心发现:瞧,那些孩子多可爱,我的遭遇和他们相关吗?不,在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更多的可能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之类的混账逻辑,他只在乎自己因为杀人而可能带来的心理学快感。
由此看来,经济不景气,只是用来掩盖真正问题的借口,概率学统计则更是事后诸葛亮式的自作聪明。关键的问题是:道德的溃败已然在社会底层发生,而那些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或许会用更极端的方式去侮辱和损害别人。
南平的惨案,使得我联想起了数年前我在意大利罗马看到的一个场景。那时我正在坐地铁,很挤。却发现有整整一节车厢被空出来,用来装载出游活动的小学生。那节车厢虽然出奇地空,但没有一个大人对此有怨言。对于罗马人来说,自己再挤也不能挤孩子,似乎是自明之理,谁要违背,就会遭致人神共愤。在这样的国度,残杀孩子以泄己愤的故事,恐怕连电影编剧都不愿意去写,因为实在太“脱离生活”了。但不幸的是,意大利人想象力所不及之处,恰恰就是我们所面对的冷酷现实。
(作者系高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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