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两年前,偶然间看了吕克·贝松的电影《暴力街区》,高科也许仍然只是一个每天工作12小时的电脑程序员。
为了逃避黑社会的追杀,影片的主人公在城市建筑的楼顶间速降、跳升、翻转腾挪……这个名叫大卫·贝尔的法国演员,正是“跑酷”这项都市新兴运动的创始人之一。
“简直太酷了!”几乎在影片结束的一瞬间,高科就猛地敲下“回车”键,在网上搜索起关键词。很快,他便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北京这座大城市,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跑酷”团队。
这是一群“不会好好走路”的年轻人,喜欢在高低不一的墙壁间做“猩猩跳”;或是突然一个助跑,纵身一跃“挂”在高墙上,引来旁观者一阵惊呼。
当然,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可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这帮“不怕死,就怕不酷”的年轻人,也少不得要经历些跌爬滚打。
高科的第一次“跑酷”,是在一所中学的训练馆。室内室外摔了一天,隔天“花了两分钟才从床上爬起”,下楼梯得侧着身,否则就会“打摆子”。
从事这项危险的运动,受伤是常有的事。高科受过最重的伤,是腰伤。有一次,他想要“飞”过一个地下通道,结果发力太小没够上,拉伤了自己的腰,换来的是一个多星期不能弯腰,夜里趴着睡觉。
谁知两个星期之后,高科又回到原处。这次他没让自己犹豫,直接跨过。
“两目标点之间距离3.1米,纵深3.3米。”高科至今依旧记得这两个精确的数字,因为,这是他成功完成的第一个高难度动作。
尽管这种“飞檐走壁”的生活,看上去很“炫”,但背后隐藏的,却是训练的枯燥与乏味。
这个年轻人每天早晨5点爬起,6点准时开始锻炼,全年无休。就连去年大年三十的早上7点,他都在北京空无一人的立交桥上蹦蹦跳跳,10多分钟才会有一辆汽车开过,“司机直看我,那感觉,爽呆了!”
的确,这样的运动,很难被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平常人所理解。曾有一次,高科在北京植物园的长廊上练习。黎明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上下跳跃,惊动了公园保安。他们闻声赶来,差点把高科当小偷逮起来。
不过,当高科“秀”完了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反身跳”、“双立臂”和“猫爬”,保安居然完全忘记把他赶走,反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正是高科所追求的感觉——看着周围的人忙成“一团乱麻”,而自己却在“城市森林”里奔跑穿越,到建筑物的最顶端,自由自在地俯瞰。
“‘跑酷’就像一种欲望的表达。”高科说,“这座城市和它的建筑,就好像在告诉我可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剩下的,我只要去做就行了。”
如今,在各类建筑物之间蹦来蹦去的高科,已经完全习惯了路人惊讶的眼光,皮质半指手套,墨绿色宽腿运动裤,天蓝色套头T恤,43码“迪卡侬”厚底慢跑鞋,是他背包里的全部家当。
在“跑酷”论坛里,高科的ID叫“Ctrl”,这是英语单词“控制”的缩写。因为在“跑酷”一族的眼中,实现对自己身体的完全掌控,是一种很高的境界。
现在,高科已经是这个论坛里名副其实的“老人”。在这个名为“北京跑酷”的团队里,他主要负责全队的活动安排和新人训练。
“他特爱研究,也善于发现我们的优缺点。”队友们这么评价自己的队长,“他让我们新来的,少走了好多弯路。”
北京一个地铁站出口的广场,是高科和队友们周末训练的固定集合点。这儿的广场上,错落着高高低低的石砌墙壁和台阶,几排钢架扶手楼梯点缀其间,是理想的“跑酷”训练场地。
1月18日这个星期天,是“北京跑酷”年前最后一次集训。广场边有个长4米多,宽2米的水池。水池一侧,是一堵半人高的矮墙。高科决定在这里尝试他的“新年第一跳”。
“实在太远了。”站在旁边的队员们直摇头。高科目测了一下助跑距离,两手猛地一拍:“试试看!”
在四周一片惊呼声中,广场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一团蓝色的身影助跑、加速、腾空、后仰、摆臂、踏墙,然后像钉子一样,牢牢地“拍”在了墙壁上。(王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