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守望乡村
现实主义在百年中国儿童文学中一直占据着主潮地位,这既来自于中国社会发展的“特别国情”对儿童文学的影响与规范,同时也来自于儿童文学作家强烈的社会责任意识与人道关怀,即使在当今幻想文学创作风起云涌,《冒险小虎队》、《鸡皮疙瘩》、《哈利·波特》等充满惊悚、刺激、虚幻元素的国外童书风行之时,直面现实、关注中国孩子的生存现状,依然是今天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的重要趋向。这种趋向突出体现在“农民工子弟文学”的创作上。
农民、农村、农业,“三农”问题历来是中国社会最大的现实问题。新世纪文学尤其是儿童文学关注“三农”问题具体体现在“农民工子弟文学”。当今农民工子弟的生存现状,就个体身份与具体处境而言,可以分为“农村留守儿童”与“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子弟”两大类。据资料统计,我国目前有两千多万14岁以下的农村留守儿童,大多生活在西部地区,他们的父母离乡背井去城里打工,将孩子托付给老人或亲戚照看,“爸爸妈妈不在家的留守儿童,像野草一样地生长”。这些孩子的教育问题、生活问题、心理孤独问题乃至由此诱发的社会问题,已成为新世纪现实主义儿童文学的重要表现对象与题材内容,有小说、报告文学,也有诗歌。广东作家曾小春的长篇小说《手掌阳光》,上海女作家陆梅的长篇小说《当着落叶纷飞》,四川作家邱易东的报告文学《空巢十二月——留守中学生的成长故事》,重庆诗人刘泽安的儿童诗集《守望乡村的孩子》,辽宁作家常星儿、于立极的短篇小说集《回望沙原》、《站在高高的楼顶上》,还有长沙中学生唐天用笔和相机记录下来的长篇纪实文学《我的乡村伙伴——一个城市少年的乡村纪行》等是这一题材的重要收获。这些作品紧贴着现实的中国土地,站在少儿的立场,揭示留守儿童的生存困境与精神挣扎,与他们一起歌哭嬉笑,有苦难,有困惑,有憧憬,有希望,也有温暖与阳光。陆梅的小说《当着落叶纷飞》,满怀热忱与悲悯情怀,从一个记者“我”的视角,刻绘了14岁的留守女孩沙莎的“草样年华”与重回人生正轨的心路历程。作品九曲回肠,感人至深,写出了留守儿童成长岁月中的光与影、真与情,他们顽强地吸纳着贫瘠土地上的养分,历经风霜,终于盛开出殷然的生命之花。
与“留守类”作品不同,“进城类”作品更多关注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子弟的教育问题。从教育机会的获得到教育资源的公平配置,从打工子弟学校的艰难生存到社会各界的无私援助,从孩子们希望拥有与城里同学的平等待遇到希望自己也成为“城里人”,小小的心企盼着今天的读书能改变明天的命运,长大以后还能用知识点燃家乡的希望。安徽女作家伍美珍等的长篇报告文学《蓝天下的课桌》、江苏徐州农民工子弟学校女教师徐玲的长篇小说《流动的花朵》,是“进城类”作品的优秀之作,2009年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
无论是“留守类”还是“进城类”,我都愿把这些作品视为励志读物。“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是说的城里孩子,而农村孩子早就识得愁滋味了。但正是这种过早的愁滋味甚至苦难,正在化为砥砺农村孩子意志的利器与奋发进取的动力,诚如诗人刘泽安以诗的语言对“留守”的诠释那样:“留守没什么可悲,这只是社会发展中的一片树叶,一滴水珠。树叶上有你们的嫩绿,水珠中有你们的亮光,在留守岁月中把握住自己,在思念中努力地学习,收割丰收的秋天,在劳动中锻炼其筋骨,是一份难得的生活的赐予。”
“农民工子弟文学”从农村写到城市,从小说写到诗歌,从不同维度讲述着一个个充满偶然性的农家故事和农民娃娃的成长际遇,透过一个个鲜活生动的个体命运交响,使我们深深地感受到儿童文学作家的满腔挚爱与对农村孩子生存现状的忧思关切,感受到现实主义依然是儿童文学坚守的精神。新世纪儿童文学依然脚踏着熟悉的黄土地,回到真实的民间,思考时代,探索心灵,共同构筑“多元共生”的儿童文学靓丽风景。目标只有一个:为了民族下一代精神生命的健康成长,一个也不能落下。
王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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