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湾》,这部纪录片让每一个热爱地球家园的生命都体验到一种来自于灵魂的、痛彻心扉的哭泣。
纪实的勇气与力量
如果说故事片是一种“虚构性创作”,那么纪录片则是一种“纪实性创作”,真实性是纪录片的根本原则。
20世纪50年代后期,随着16mm轻便摄影机、1/4英寸盘式录音机、高感光度胶片、微型照明器材的广泛应用,纪录片摒弃了抽象煽情的音乐,崇尚自然客观的画面,采访者隐藏到摄像机背后,大量的长镜头和同期声、解说词只是起必要的串联作用,使生活原生态的东西不加粉饰地呈现给观众。
在现实社会中,纪录片这种不加粉饰的真实之所以显得必要,恰恰就在于现实的真实往往被来自于社会的各种力量有意无意地粉饰、遮蔽、乃至歪曲。在这个意义上,获取真实不仅需要创作者有一种孜孜以求的较真精神,甚至还需要有足够的艺术勇气。
据报道,《海豚湾》影片参与者抵达日本第一天就遭到人身安全威胁。当地渔民刻意在他们面前杀掉一只年幼海豚,只为激怒导演逼其动粗,以达到顺理成章将其逐出境的目的。于是《海豚湾》大部分镜头都是“偷拍”,剧组工作人员在一次次深夜行动中,巧妙地与当地守卫打游击战,历经艰辛,潜入海湾,成功拍摄到了当地渔民屠杀一群群海豚的血腥画面:海豚的鲜血染红了海水,受伤的海豚疯狂挣扎,绝望尖叫,一只小海豚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向摄影机游来,渴望获救,但最终还是无望地沉入了海底。
传统的碰撞与反思
海豚湾故事的发生地是一个宁静美丽的海滨小城,但是在《海豚湾》公映之前,全世界几乎很少人知道这一景色秀丽的海湾里居然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屠宰场,每年有23000只海豚在这里被血腥地屠杀。
在奥斯卡颁奖期间,太地町镇的镇长三轩一高先生曾致信奥斯卡委员会,抗议将最佳纪录长片奖颁给路易·皮斯霍斯导演的《海豚湾》。信中称:“我认为这是令人遗憾的事,片中呈现的事实材料并没有充足的科学根据。”他信中解释,捕杀海豚在日本是合法行为,也是传统,请奥斯卡尊重他国的历史传统。
确实,日本捕鲸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在古代,日本渔民每当捕到鲸鱼时都要庆祝,预示着这一年将会有好收成。不过,日本政府之所以在现代社会中依然固守着这种在后工业现代文明看来异常野蛮的传统,显然有其更深刻的现实原因。因为日本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岛国,而渔业资源显然是维系人类生存的重要资源之一,自然也就成为日本争夺的对象,甚至为此不惜承担国际骂名。
《海豚湾》正是通过对日本渔业部副部长诸贯秀树的归谬式采访,对日本通过收买小国选票试图恢复商业捕鲸的揭示,以及对日本政府勾结媒体隐瞒海豚肉中汞含量严重超标的事实,揭示了日本政坛某些人所标榜的这种捕杀海豚、掠夺渔业资源的传统方式,在后工业现代文明的视野中显得多么的野蛮与荒诞。
和谐家园的梦想
与工业文明强调人类通过机器大生产而征服自然不同,后工业文明日益发现人类并不是万能的,人类在挥霍自然的同时同样也在挥霍人类的未来。史蒂芬·霍金这位被誉为“在世的爱因斯坦”的伟大科学家,几年前就发出这样惊呼和叹息:“地球进化史持续了50亿年,人类文明从开始到现在顶多20万年。可我惊恐地发现,在这20万年,人类已将地球50亿年内积攒的资源耗掉了一半!”
环保生态主义者强调必须尊重与保护地球上每一个活着的生命,恰恰就在于人类终于认识到,文明的高级形态绝不是对大自然采取一种征服者的姿态,而是与大自然和谐共处。
耐人寻味的是,1921年美国人罗伯特·弗拉哈迪在创作《北方的纳努克》这部世界上公认的最早的纪录片的时候,摄影机再现了用梭标猎杀北极熊、生食海豹等原始的生活场面。《海豚湾》导演路易·皮斯霍斯在奥斯卡获奖感言上如是说:“直到这些海豚不再被屠杀,我才算真正获得了奥斯卡奖。”
因为,在后工业文明时代,除了构建和谐共处的家园,我们已经无处可逃。
范志忠 姜舒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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