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五谷泛指粮食,约有两个版本:《周礼》曰“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郑玄注云“五谷,麻、黍、稷、麦、豆也”;《孟子》曰“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赵歧注云“五谷谓稻、黍、稷、麦、菽(豆)也”。
黍、稷在古代中国一定是五谷中的“SupurStar”。不然,《诗经·魏风·硕鼠》不会唱“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不然,稷不会走向神坛成为国家的象征,一说就是江山社稷,天下社稷。
关乎黍、稷,说法纷纭。《本草纲目》云:“黏者为黍,不黏者为稷。”五谷中,麻是什么?既然五谷泛指粮食,自当不是“大麻”、“苎麻”这些只可制绳、织布的东西。窃以为,五谷之“麻”,当是盛产于中原大地的“芝麻”——《说文》云“芝,神草也”——芝麻芝麻,无非以“芝”修饰“麻”矣。
五谷两个版本:前者有麻无稻,后者有稻无麻——麻与稻做了置换。
古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黄河流域,稻的主要产地在南方,是故“五谷”之中,最初无稻。
东稻田村,前稻田村,后稻田村——在安阳县安丰乡政府所在地东北约2公里,西高穴村即曹操高陵所在村东偏北约3公里,有三个以“稻田”为名的行政村,鼎足而立。
不光有“稻田”,这儿还有“大夫(西门大夫)村”、后净渠村、前净渠村等。这些村名,似乎无一不与“西门十二渠”有着某种关联。
“稻田”怎么就“链接”上西门豹了呢?
“稻田”,盖因“西门渠”灌溉而能种植水稻,有其名也。
安阳县的“稻田”里,显然有很多故事。
尽管“稻田”里而今满是麦苗……
粮食,决定官渡之战胜败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诗经·豳风·七月》中的这些句子,可证北方中国3000多年前已经种稻。另外,《诗经》还有“丰年多黍多稌……为酒为醴……”等,醴是以稌酿的甜酒,稌就是稻。
但这时的稌或稻,说的都是糯稻、糯稻米,不是今天我们日常吃的非糯的籼米或粳米。古代非糯的籼稻或粳稻栽培,要比糯稻为少。
这,还得从中国农业的起源说起。
中国农业的起源有两个独立发展的脉络:一是黄河流域的黍、稷、豆,一是长江流域的稻。
黍、稷、豆起源于黄河流域,都是耐旱作物,依靠自然降水就能获取好的收成。
大量考古发掘表明:稻的栽培起源于距今约1万年前的长江流域,距今约四五千年前陆续北上,进入黄河流域。
但在黄河流域,种些糯稻酿些黄酒,还可以;大量种植,就有问题——因为黄河流域的降水,不足以让稻丰产丰收。
这就需要灌溉。“郑国渠”改变了秦国,为秦统一中国奠定了物质基础。
比“郑国渠”早100多年的“西门十二渠”同样改变了魏国,不但让邺成为阻止赵国南下的屏障,还帮助魏国挺进中原,称霸中国100多年。
小小的渠,缘何有这么大的力量?
曹操一生,似乎都在处理军政大事,不太关注经济建设。
但是,忽视曹操的经济建设,非但不能读懂曹操“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的《终令》,更难弄清他缘何扎根在邺。
东汉末年,军阀混战,经济凋敝,人口锐减。曹操《蒿里行》,可谓这个时代的史诗——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生逢这样的时代,曹操要克平天下,最急缺的,也许正是稳定的粮食。《魏书》云——
“自遭荒乱,率乏粮谷。诸军并起,无终岁之计。饥则寇略,饱则弃余。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之在河北,军人仰食桑葚。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蠃。民人相食,州里萧条。公曰:‘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汉武帝)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是岁,乃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
曹操官渡之战打败袁绍,统一北方,“许下屯田”居功至伟。
但是,过分强调“许下屯田”,同样也是存在问题的。不然,就没办法解释曹操缘何一次性坑杀七八万官渡之战战俘。说起坑杀战俘,无不义愤填膺。那是个招兵买马的时代,七八万战俘扩充到自己的队伍中,曹操一下子就能天下无敌——试问,曹操愿意坑杀他们吗?
为什么坑杀?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袁绍带领的这支10万人的队伍,为什么顷刻间会向曹操带领的2万人的队伍投降。
都是袁绍乌巢粮库被一把火烧了惹的祸。
《三国志·袁绍传》云:“绍众大溃,绍与(袁)谭单骑退渡河。余众伪降,尽坑之。”说“伪降”,也不错,不就是临时没得吃了,想到曹操那儿混口饭吃吗?但是,曹操那儿也没吃的——俘虏人数超过曹军3倍还多,怎么养活?
“许下屯田,得谷百万斛”,也就是大约5万人一年的口粮。
粮食问题,决定官渡之战的成败,也决定着曹操不能迅速“扩军”,必须马上活埋这七八万战俘。
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让曹操残忍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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