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中国电影进国际院线困难在不是强势文化——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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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小刚:中国电影进国际院线困难在不是强势文化
2010年02月01日 10:44 来源:人民政协报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我的电影立足于大众

  编者按 中国电影已进入产业化时代,虽然国产大片一直成为支撑中国电影票房的中坚力量,但是国产大片在整个运营体制、电影拍摄、发行等多方面还有待提高。作为国内重要导演的冯小刚便是国产大片中坚力量的重要代表,几乎他所拍摄的所有影片都在票房上取得很好的成绩,2003年《手机》超过好莱坞进口大片《哈利·波特2》的票房,意味着中国本土电影第一次超过了进口大片,直至2004年,《天下无贼》再次超过了进口大片《指环王3》,从而成了成功对抗好莱坞电影的中国本土导演的代表。

  演讲人:冯小刚

  演讲人简介:中国著名电影、电视剧编导、导演。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曾获新中国60年文艺界十大影响力人物、影响世界华人大奖等奖项。导演作品有《唐山大地震》、《风声》、《集结号》、《夜宴》、《天下无贼》、《手机》、《一声叹息》、《甲方乙方》、《永失我爱》、《北京人在纽约》等。

  从贺岁喜剧片到古典悲剧片

  我的早期电影

  北影厂厂长韩三平把我叫去,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说我正在拍的片子也被“枪毙”了。《夜宴》拍摄之后,有人问我为何从贺岁喜剧片转入古典悲剧片的拍摄?这要从我最初的电影拍摄开始说起,其实最早我并不想拍喜剧,而且我觉得我不适合拍喜剧,以前我对喜剧的概念就是喜怒哀乐比较夸张的表演,喜剧性的误会、巧合等诸多技巧性东西的运用。我拍《甲方乙方》的原因是我过去拍过一些比较成功的作品。

  第一部是《编辑部的故事》,北京电视剧制作中心约请了十几个作家共同创作,但大家理解的喜剧还是那种比较夸张的喜剧模式。于是我试着写了一集《谁主沉浮》。中心领导看了剧本之后觉得我和王朔的本子比较合适,当时就定下了这部电视剧的基调。我写了12集,王朔写了13集。播出之后观众拿它当做喜剧看,但是如果我们与从前的喜剧相比,《编辑部的故事》的喜剧风格是异于从前的。因为编辑部就是生活的一个窗口,角色在剧中都是非常严肃的,而剧中人越严肃,观众越觉得好笑,这算是一种喜剧方式的改变。比如一些政治用语当它改变了语言环境,或者说把它置于另一个与政治极大反差的语言环境下,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效果,这种喜剧效果我在后来的喜剧中一直在运用,直到《天下无贼》中的黎叔,他作为贼的一个头目,跟他手下那些贼说:“这次出来,一是锻炼队伍,二是考察新人,应该说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这样的情境话语引起了非常强烈的喜剧效果。

  在拍完《编辑部的故事》和《北京人在纽约》之后我想尝试一种更为写实的风格,用琐碎的日常生活来折射我们的处境,以小见大,用刘震云的话就是“凡人之中无小事”,《一地鸡毛》是写“凡人大事”的一部作品。譬如说,当一个人的孩子要入托,他会夜不能寐,这时,如果问他“苏联解体这件事大,还是孩子入托这件事大?”他一定会回答“孩子入托这事大。”这时,“大”和“小”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

  之后我又拍了《月亮背面》,是根据作家王刚的小说改编,写两个漂在北京的本是知识分子的“优雅”骗子,如何诈骗并最终走向毁灭的悲剧,这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悲剧。王刚写这部小说就是以一个没钱的,生活境遇不好的文人心态,怀着对所有有钱阶层的愤怒,又矛盾地希望成为富人中的一员。是由徐帆与冯远征两人主演,但也被“枪毙”了。

  于是我就又开始拍一部叫《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的片子,在拍到第十天的时候,北影厂厂长韩三平把我叫去,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说我正在拍的片子也被“枪毙”了。

  贺岁片“被创造”

  电影的拍摄,百年以来不同的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着尝试。

  我的作品曾经过连续不断地被“枪毙”,已没人愿意为我投资。这时,韩三平与张和平找到我,提出可以拍贺岁片。我当时对贺岁片一无所知,他们告诉我就是在春节期间放映的影片。于是,我就想起了王朔的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这就是《甲方乙方》的原本。

  观众看了《甲方乙方》这部电影都认为它非常的“喜剧”。过去我觉得这部小说就是“游击赶走列强,煞有介事”,而实际上,它将社会上的很多现象都融合进去了。可惜在电影中只运用了一部分。比如,小说中写到一位大学老师,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当能够去抓人的“盖世太保”,而且在抓人的时候要表现出他特有的文化修养——随手在钢琴上弹一曲巴赫的曲子,或者非常优雅地用手杖在莫奈的画上掠过,点评一番,然后把钢琴盖儿一盖,果断地说,“统统带走”。这样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极具喜剧色彩,但电影最后只放了李琦的“打死我也不说”那一段。《甲方乙方》这部电影投资300万,卖了3000万的票房。但有的电影界专家不认同,认为这根本就不是电影,而是一个小品集锦。

  我的观点是,电影没有一种固定的拍法,电影的概念是一个影院和观众共同来完成的过程,而不是仅仅在剪接室内剪接完毕就结束了。所以,只要观众享受它,觉得它是一部电影,这个工作的意义才算得上完成。电影的拍摄,百年以来不同的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着尝试,也就是说,不论是35毫米的胶片还是16毫米的胶片,它们都称得上是电影。

  至此之后,我接连拍了三部贺岁片,有人说贺岁片是我创造的,其实应该说是韩三平和张和平创造的,我只是一个被动的创造者。

  我想拍《夜宴》

  我也不希望自己总在一条路上行进,局限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中……

  为什么要拍《夜宴》?我曾这样说:“《夜宴》是对伪民族化的‘拨乱反正’”。很多人觉得《夜宴》既不中国化,也不西方化。比如说对颜色的理解,我觉得最高级的颜色其实不是像现在的故宫、颐和园的色调,最高级的颜色就是没有颜色,如一块木头,焕发的是天然的生命力,你把它刷了漆,描了金,就完全没有木头的呼吸了。当我做出这样一种色调的建筑宫殿时,有人说这不是中国的;当我们从傩戏中演变过来一种中国的舞蹈时,又有人说这是日本的。我觉得这是对自己民族文化的妄自菲薄。

  贺岁片拍了很长时间,我已经有很大的疲劳感,当然我也完成了一个观众的积累过程,现在大家愿意因为“冯小刚”这三个字买票去看电影了。我也该拍点自己想拍的东西了,于是《夜宴》出来了。这部片子是1亿3000万的票房。

  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拍这样一部古装片?因为古装片的元素能够在海外市场得到良好的消化,《夜宴》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新的尝试,而我也不希望自己总在一条路上行进,局限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中……

  商业电影的运行机制

  思想与票房的两难

  你想讲一个深度的话题就不要奢求票房,因为这是很难两全的。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是两套不同的操作模式。一部商业电影的出炉拥有一条固定的流水线。首先是我的签约公司——华谊兄弟给我提供一个导演创作工作室的费用,当我选定合适的题材,决定上一部电影的时候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找到了好的小说——这需要我们把小说的版权买下来,然后找编剧,因为通常小说的作者是不愿意写剧本的;另一种情况就是我自己找到了一个题材,比如说《手机》就是当时我们开题材论证会一筹莫展的时候,由每个人接手机的状况触发的灵感。手机是一个很大的磁场,对很多人来说也可以随时变成手雷,我和刘震云都觉得这个题材不错。这也是一种产生题材的方式,论证之后就开始着手编写剧本,剧本完成就立项,然后进行市场评估,以确定多少的投资额、什么标准的明星来演、明星的片酬是否能承担起一个市场等问题。之后便开始投资和拍摄,影片拍完之后我们需要宣传,票房的回收是分账的体制,不同的导演分账的比例也是不同的。DVD和电影频道也可以回收资本,《夜宴》的DVD卖到了1300万到1400万左右,电

  影频道卖到500万,加起来回收1800万。用于这部电影宣传的费用是6000万,这6000万真正要花费的是拷贝费,《夜宴》一共做了800个拷贝,大致将近1000万,加上新闻发布会、见面会的费用,实际真正的推广费用大概为1000多万,其余靠DVD和电视播放权的出售来抹平支出,而剩下的才是利润。

  对于一部商业电影来说,我觉得首先是应该拍大众电影,观众到电影院里,期望在一个半小时内得到很大的快感,故事通俗易懂,不断地出现小高潮。这样的电影在走出电影院后观众可能觉得很一般,但现时的快感很重要,这就是观众买电影票消费的原因。我是从自己的电影中发现这个经验的,《一声叹息》的娱乐性不强,但它是有内容的,可是它票房不好;《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这些电影的票房却都很好,因为它们没那么多的内涵,让观众觉得这是一个很轻松娱乐的东西。

  假如你想在商业电影中加入深度的思想,就可能影响票房,反之,如果你想讲一个深度的话题就不要奢求票房,因为这是很难两全的。《夜宴》是我在商业和艺术之间的一个平衡。

  我的电影,都是立足于大众电影。过去我拍摄的喜剧、贺岁片都是3000万、4000万的票房,接着拍了一部很严肃的电影《手机》达到了5000多万票房,到了《天下无贼》则完全由港台明星来演,只有在葛优身上保留了过去的一点影子,实现了1亿2000万票房,我进一步尝试与过去截然割裂,拍摄了《夜宴》,达到了1亿3000万票房。所以我觉得,我的不断尝试是正确的,但本质上都是首先要拍大众电影。

  编剧给予我“冯小刚”风格

  在我创作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葛优的表情,我知道我想要他给观众传达什么。我认为导演自己进行剧本创作对一部电影的拍摄是有利的。假如导演拍摄的是他人创作的剧本,编剧反映在文字上的内心活动对于导演来说可能会有误读,但导演自己的创作包括演员的内心状态、台词处理等对于导演而言已经有了一种心理预置,这样能够比较准确地传达给演员。所以我制作的喜剧基本上都是由我自己编剧的,因为在我创作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葛优的表情,我知道我想要他给观众传达什么。

  同时,一个导演想形成自己的风格,拿着别人的剧本可能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我是一个商业片导演,其实商业片导演不应该有风格,它只是一种类型的反映。但在中国相反,中国的艺术片却是没有风格的,很多片子在观看之前如果不知道导演,那么可能就无法判断这究竟是第六代导演中谁的作品,这是中国艺术片的一个特色。

  而我的影片如果看10分钟就可以知道这是冯小刚的电影,这就意味着我已经带上了自己的风格,编剧经验给予我的就是自己的风格。

  中国电影的产业化与国际市场

  中国的电影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产业化的时代,但进入国际的电影院线最大的困难就是我们不是强势文化。中国的电影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产业化的时代,但进入国际的电影院线最大的困难就是我们不是强势文化,这是我的理解。好莱坞在世界各地建立了电影院线,比如说在台湾建立了院线,导致大陆的电影到台湾后,即使观众有需求院线一般也不会放映,因为好莱坞在台湾建立院线,他们不希望台湾院线再放映本国电影,否则好莱坞将会拒绝再提供卖座的电影。久而久之,好莱坞电影在台湾的观众群就被慢慢地培养了起来。

  当年在拍《不见不散》的时候,因为这部电影本身投资很小,所以我问美方“30万美金就卖,买不买?”结果人家说“不要。”我奇怪,“30万美元,对你们来说就是开个party的钱,为什么不要一部电影呢?”他们说,“因为我们30万美元买过来的片子和我们3000万美元买的片子所付的宣传费是一样的。一部片子如果不宣传,只放映,一天只有几千美元的收入。要想赚回30万美元,我们一部电影的宣传费最少要达到300万至400万美元,才能使这部电影在几十家、上百家的影院放映。如果这部电影卖不出去,三四百万的投入要卖到1000万美元的票房,才能分账,分回这400万美元。”人家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轻易不买你的片子。至于其他国家的销售,跑了一圈欧洲,花掉几万美元的差旅费,成绩也一般。所以中国的电影怎么能够进入国际市场呢?

  另外,我们拍的电影对于我们国民来说算是商业电影,但对于他们来说反而不商业,因为在美国所有带字幕的影片都被认为是文艺片,而通过看字幕翻译看电影的美国观众大概只有二十分之一,这二十分之一的观众就是美国的知识分子,他们是不看商业片的,对他们来说看文艺片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比如,贝尔托鲁奇的《末代皇帝》在美国就是一个小众电影,但它却能够在美国放映一年,也同样赚了钱。但美国的大部分电影观众是根本不关心这种小众电影的。所以中国的影片,我觉得要想做强,首先要把中国的国内市场做强、做大。

  当下影评界对电影的批评很厉害,做出一部电影更多地会遭到批评、质疑甚至攻击,但是这样能够解决中国电影市场的问题吗?我想把中国的电影产业做大,不是用好莱坞的导演来占领我们的市场,而是用好莱坞的资金来投资中国的电影,这实际上对中国电影产业的发展是起到推动作用的。他们把他们的技术带进来,把他们的管理经验带进来,把他们的发行模式带进来,使中国这个电影市场既有我们的创作,又有非常科学而先进的技术和理念。只有做到了这些,才能引导中国的电影向国际发展。这些问题只能靠影视从业人去做,仅仅靠批评是不够的。

  冯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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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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