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文物保护:论争后的冲剌
“经费还是够用的,主要制约因素是时间,早一点开始就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三峡工程兴建期间,文保工作者一直在与时间赛跑。
2008年6月,库区文物保护工程全面完成,与移民工程同步。是年9月28日,三峡水库开始向175米最终蓄水位冲刺。
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研究员、三峡工程库区文物保护规划组成员徐光冀告诉《瞭望》新闻周刊,他对三峡文保“整体上满意”,而且“比原来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三峡文保成果令人耳目一新。如发现从西汉中期以后,三峡地区同中原地区的文化面貌完全一致,“这对研究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以及中华民族文化融合的过程,有着重要价值。”徐光冀说,过去人们多坚持黄河流域中心论,而三峡考古与文保证明中华民族的多源一体,长江和黄河同是华夏文化的摇篮。
据2000年三峡建委审批通过的《三峡工程淹没区及迁建区文物保护规划》,在整个库区2500万平方米的地下文物储藏量中,规划发掘面积为190万平方米,仅占总量的8%。
徐光冀称,被放弃的92%是非重点文物,“只能保重点,时间不允许,要排队。”
库区最大的文物原址保护对象——白鹤梁枯水题刻,被采用“无压容器”方案施以保护,即修建一个椭圆形平面的单跨拱形壳体覆盖题刻,壳内置换清水,内外水压平衡形成无压容器。
按规划,对地下文物分别采取考古发掘、勘探和登记建档三类措施,在考古发掘中又分为全面发掘、重点发掘、一般发掘、小规模发掘四个等级;对地面文物则分别采取原地保护、搬迁保护、留取资料三类措施。
1994年启动的三峡文保规划,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文物规划。规划组1996年完成规划,拟保文物点1282处,而2000年最终过关的是1087处。
徐光冀介绍,减少近两百处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审批时间过长,一些文物和文物点在此期间遭到了非法盗掘和破坏,失去了保护的可能;二是少量文物和文物点因在175米淹没线以上,也未入选。
徐光冀称,三峡文保最终超额完成任务,即做的不止1087项,移民迁建后,在原址有的新发现的也做了,主要是地下文物。
然而仍有遗憾,徐光冀说:“民族文物没有收集,当时对这个重视不够,把它去掉了。”
为保护传统文化习俗与相关文物及血脉关系不随迁移而打乱或消亡,规划组曾委托中央民族大学制订具有“超前意识”的民族民俗文物保护规划专项报告。然而,在论证会上,工程方面的专家以不属工程保护范畴为由,极力反对立项。最后,以较高的评价和建议另行立项和筹资的婉转方式,未予通过。
同样,报告拟建的“三峡博物馆”,虽获高度评价,但以不属工程投资范畴为由,也改为另行立项和筹资。
在最初确定的三峡工程水库移民补偿总投资中,文物古迹保护被列入“专业项目改建、复建补偿投资”项目的第10项,投资额估列为3亿元,这是在没有彻底探明淹没和迁建区文物状况的情况下作出的计划,引发文物部门与工程部门长达四年的争论。
随着1999年6月《三峡工程淹没区及迁建区文物保护规划(保护项目和保护方案)》通过审批,争论才告结束。三峡办移民管理咨询中心梁福庆日前撰文称,三峡文保累计获得资金计划近9亿元。
徐光冀表示,“经费还是够用的,主要制约因素是时间,早一点开始就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在几个重点项目中也发生过争议。云阳张飞庙2002年到2003年整体迁建于一个滑坡体西侧,徐光冀称,原来他们建议的是原址(旧城对岸)上移,但当地政府力争移到新城对岸,遂行。
本刊记者获悉,张飞庙邻近的滑坡体,后来发生地灾险情,已被追加投资治理。
张飞庙的搬迁保护并不能尽如原样。讲解员任静告诉本刊记者,原来正殿里张飞彩色泥塑因无法搬迁,被一个近两吨的青铜塑像代替。原来庙里爬满藤蔓,现在院内显得有些“光鲜”,“还是对老庙更有感情。”□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汤耀国张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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