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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多有阅兵的历史记录。《新唐书》卷九三《李靖传》、卷一二七《张弘靖传》、卷一三七《郭子仪传》和卷二二○《东夷列传·高丽》都有记载“大阅兵”的文字。阅兵有时作为战前动员的特殊形式。如《旧唐书》卷一一《代宗纪》所说大历九年(774)夏四月“乙酉,诏郭子仪等大阅兵师以备吐蕃”的情形。《新五代史》卷一二《周本纪·世宗柴荣》记载,显德元年(954)三月,“壬辰,次泽州,阅兵于北郊。癸巳,及刘旻战于高原,败之,追及于平,又败之。”阅兵的次日就有大战,果然获得大胜。阅兵可以使将士振奋精神,激扬斗志,有益于备战。宋代学者赵善璙《自警编》卷六《事君类上·德望》写道:“范仲淹领延安,阅兵选将,日夕训练。又请戒诸路养兵畜锐,毋得轻动。夏人闻之,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数万兵甲,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戎人呼知州为老子。大范谓雍也、”所谓“大范老子”,指范雍。这里“阅兵选将”,“阅”有训练的意思。但是“阅兵”之“阅”的这一语义,和检阅也是有密切关系的。
帝王阅兵往往在高处,这样有较好的视野,也可以显示自我崇高的威权。《旧五代史》卷四《梁书·太祖本纪四》说,后梁太祖朱温“登高僧台阅兵”。据《旧五代史》卷五一《梁书·霍存传》,朱温还曾经“幸讲武台阅兵”,据说当时因“屡有征讨,因起猛士之叹”,即心生汉高祖刘邦《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意绪。《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记载,张俊勤王,“登楼阅兵,器甲鲜明,士气锐甚。”《明史》卷二七《天文志三》:“有星如月,从西北流至阅兵台,分为三,坠地有声。”所谓“阅兵台”,应是专门用以阅兵的高台。清代皇帝有亲自在“阅武楼”阅兵的情形。《清会典事例·兵部一六五·大阅》记载,“(乾隆)四十二年,高宗纯皇帝御阅武楼阅兵。”所谓“阅武楼”,很可能是专门为阅兵仪式专门营造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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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帝王阅兵,有时规模异常宏大。《旧五代史》卷六《梁书·太祖本纪六》记载,乾化元年(913)十月丙子,“帝御城东教场阅兵,诸军都指挥、北面招讨使、太尉杨师厚总领铁马步甲十万,广亘十数里陈焉。士卒之雄锐,部队之严肃,旌旗之杂沓,戈甲之照耀,屹若山岳,势动天地,帝甚悦焉。”骑兵和步兵共10万人,军阵宽广和纵深都达到十数里。阅兵的阵容和气势,使帝王得到了内心的满足。
阅兵仪式,有时为适应实战需要,有操演的节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记录宋太宗至道二年(996)事,有这样的情形:“上初以方畧授诸将,先阅兵崇政殿,列阵为攻撃之状、刺射之节。且令多设强弩。及遇贼布阵,万弩齐发,贼无所施其技。”阅兵,也成为战术演习的一种方式。
宋人赵抃《清献集》巻四有《武林阅兵》诗:“吴天霜晓弄寒晖,金鼓喧阗大阅时。帐下万兵听号令,军中诸将肃威仪。”对于“大阅”之壮观庄严,描述真切。有意思的是,在人称“名实俱亏,积弱之势既成,益见其恹恹不振”(《评鉴阐要》卷七)的宋代,诗人咏叹“阅兵”的诗作数量却相对偏多。例如文同《丹渊集》卷一一《和提刑郎中阅兵之什》:“晓营金革列周遭,大纛长牙拥帐高。虎豹用韬传妙略,龙蛇供阵役群豪。”又刘才邵《檆溪居士集》卷二《勒兵行》:“高台晓色明双旌,来看将军亲阅兵。甲光荧荧照秋水,阵行屡变随纵横。”都生动写述了阅兵时“虎豹”“龙蛇”拥集而“阵行”“纵横”的场景。
清乾隆帝有好几首以“阅兵”为题的诗作。如:“诘戎伊古重,爽值九秋天。气霁炮声壮,云开旗色鲜。联营团写月,驰道直抨弦。廉李遗风在,干城尚勉旃。”又:“伊古廵方重,观民及诘戎。金明习战旧,黄幄阅兵同。组练光争耀,兜鍪气益雄。从来安不忘,至治默存中。”又:“建业开牙驻禁军,当年深意守惟勤。安时要不忘危日,诘武宁当视具文。八色旗分光耀旭,千行士厉气凌云。方行禹迹无非事,大烈钦承勗绍闻。”“廉李”,是指战国时期的赵国名将廉颇、李牧。所谓“气霁炮声壮”,似乎体现阅兵时有先进武器的展示。“组练光争耀,兜鍪气益雄”,“八色旗分光耀旭,千行士厉气凌云”诗句中所见“光耀”,或许可借以曲折表现许多帝王热心这种活动的心理动机。而通过“习战”方式以求安不忘危的理念,则是值得肯定的。
□王子今(北师大历史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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