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特科先后成立了四个科。一科是总务科。二科是情报科,我父亲当科长。三科是行动科,又叫“红队”,也叫“打狗队”,专门负责营救被捕的同志和处决叛徒,还对敌特组织搞武装斗争。还有一个四科,就是通信科,当时由李强负责。
中央特科可以说是我们党隐蔽战线斗争的一大奇迹。我念中学的时候看了一部电影,叫《51号兵站》。我一边看,一边批评那部片子有假。哪有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共产党再厉害,也很难化装成日本宪兵,开着警车去追做迫击炮的钢管。我说它胡编乱造、吹牛。我父亲听到了,就训了我一顿。他说:你懂什么?当时我们就是那样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凭什么不信?我们当时搞地下斗争,国民党重要人员身边都有我们共产党人。到了后来,发展到国民党的作战厅长都给我们送军事情报,你信不信?我说我当然不信。我爸爸笑了笑,也就不跟我详细讲了,大概涉及到党的机密。这个事情,我到什么时候才信呢?等我长大了,成人了,到重庆工作,当警备区的副司令,我管的干休所里有一个老同志,名叫郭汝瑰,本来就是国民党作战厅厅长,他就给我们共产党送情报,这回我可是彻底信了,真信了。
当然,在那之前,我也听说了不少中央特科的工作,一些传闻轶事,各种渠道,听了不少。我越来越觉得这工作太神奇了,太辉煌了。敌人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国民党中央调查科的大特务头子徐恩曾,他身边就有两个著名的共产党员,两个地下工作者,一个是钱壮飞,一个是李克农,再加上胡底,三个人相互配合,搞到许多机密情报,怪不得国民党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再重要的秘密我们也知道。每当我们的党组织将要受到大破坏,中央特科总能预先知道情况,报告我父亲,报告周恩来,使相关同志及时安全转移。当然也有几次营救不是很成功,或者得知消息晚了一点,组织受到比较严重破坏。但总体来说,当时党中央在上海基本上是安全的。
中央特科在政治保卫、镇压叛徒方面也做了许多工作。中央特科的工作可以搞到这种程度,居然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都能在上海开,在闹市中心,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开。我们还巧妙利用了许多情报关系。像租界里面的外国巡捕,它的头儿,法租界巡捕房里的那个头子,跟我爸是好朋友。他那儿就闹出一个大笑话,就是他让陈赓抓陈赓。他从国民党那里得到消息,要抓陈赓。他没想到跟他交情不错的“王先生”,一天到晚跟他在一起,经常在一块儿吃饭、喝酒的“王先生”,居然就是陈赓。我觉得那真是奇妙,简直就是神出鬼没。
总的来看,在世界情报史上,在我们党的政治保卫史上,中央特科的斗争是一大奇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隐蔽战线斗争,功不可没。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小时候挨我父亲的那顿训,现在还是感到刻骨铭心、意味深长。难怪国外的同行也夸奖,说你们中国共产党确实厉害,情报工作,政治保卫工作做得那么好!
叶孝慎 本报记者 郭泉真 梁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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