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七日谈:吏治传奇 屈原洗脚与邓玉娇搏命
关键词:端午、屈原、邓玉娇、洗脚、吏治
公子吕
五月下旬,荆楚有雨。千年前,屈原自沉异乡、魂归故里之时,想必也是细雨绵绵,宛如湘妃泪滴。
只是,这个落魄的老头大约未曾料想,几干年后自己还被人所记起,并跟端午节联系在一起。
多年前,就有现代人说他本质上是君王的“文学弄臣”,十分不值。在更早的汉代,有一个叫贾谊的人,则认为他很傻:“历九州而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然而,他就这么兀自在一棵树吊死了,并触动了无数后继者来缅怀。就连闻一多先生发现了端午与屈原其实没什么关系,但还是觉得是谁最先把屈原当成端午的象征,是有着无上智慧的,是善意的谎言,因为阐释了不能生的光荣便勇敢死去的文人精神。
是的,屈原集中了中国文人一以贯之的忧国情怀、顾影自怜与固执偏执。当端午节与屈原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于是也就成了文人的节日,爱国的节日。
正是在这层意义上说,不需学理,仅凭常识与经验,也知道韩国的端午祭,与中国的端午节是完全两个不同的节日。因为,屈原不折不扣的是中国的,别人抢不走。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媒体叫嚣的中韩文化遗产之争,难免显得很弱。
就在屈原故里秭归正举办文学节时,隔山相望的巴东县野三关镇,因为两个人物——邓玉娇、邓贵大,却成了另一个文学中心。一个类似民女与土豪劣绅以命相博的故事,响彻全国。至于《巴东烈女传》、《纪念邓贵大君》等奇文,更是在神州大地喷薄而出,目不暇接,让过去这七天所有的文化叙述都黯然失色。
野三关,相传因野鸡难飞过,野猪、野兔难越过而得名,是景色秀美、民风淳朴之所。
三闾大夫在湖南期间,爱洗脚,曰:浣缨濯足。显然他也不会料到几干年后,为何在他家乡附近,洗脚成为一种热门行业,而且可以洗出人命。
法律归法律,自有评判。我们只将之当成一个文学化的传奇来阅读。如果对比屈原的故事与邓玉姣的故事,我们可以发现它们在叙事元素上的相似性:一个是才子、忠臣、反抗、冤屈、身陷囹圄,一个是民女、民工、反抗、冤屈、身陷囹圄。
自古以来,才子有难、民女有冤,是普遍的母题,无非都是围绕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主旨在展开。而楚人才华恣肆、性情刚烈尤甚,自是抗争愈烈,悲剧迭出。
无论是非曲直,在历史的传诵下,有的人,有的事,注定是要被钉在人类的耻辱榜上的。至于法律的争议,最终都会有平息各方、均衡利益的结论,但与文学跨越时空的价值化叙述相比,无关宏旨。
说起野三关,说起巴东,其实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北宋时的名臣寇准。因虚报年龄,虽考中进士,却未受重用,19岁时被派往山高皇帝远、贪污腐败成风的巴东任县令。
他自小仰慕屈原的高正廉洁,来到偶像故乡附近,自是加倍努力,整肃腐败,秉公断案,并建秋风亭,以示清明高洁,并写下诸多诗篇,扬清激浊、拒腐倡廉,成为一代清官。
又是若干年后,清代有一官员过巴东,听闻当地传颂寇准的故事,十分感佩,于是在县城的一块岩石上写下“楚峡云开”。后来,清末一位落魄的秀才觉得这四个字过于粉饰太平,于是顺手在旁刻下“历叹古今良吏少”。到了民国时期,一位刚来巴东上任的官员,见石壁上只有横批和上联,想起百姓的叹息,感同身受,写下下联:“须知天下苦人多”,遂成一段巴东历史文化叙述上的佳话。
从屈原到寇准,从清代官员到民国官员,从邓玉姣到邓贵大,所有的叙述,核心在于两个字:吏治。这是个政治话题,也是一个文学话题。可叹的是,数千年过去了,在巴东,它依然还是一个话题,一个未尽的传说。
Copyright ©1999-2024 china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