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院团、高校在职知名演员出外“打工”现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随着电视剧《潜伏》在几大卫视的热播，剧中的几位主演以及主要配角也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人物。近日，记者在天涯社区上看到了一位网友的留言：“原来孙红雷的工作单位是国家话剧院啊。我在国家话剧院的网站上发现，原来章子怡、李冰冰、邓超、陈建斌、袁泉、胡静、刘烨、佟大为等很多演员的工作单位都是那里。”

　　事实上，演艺圈中许多当红明星的人事关系都在这些国家院团或高校里。除了上面已经提到的国家话剧院，北京人艺旗下也有濮存昕、梁冠华、宋丹丹、何冰、杨立新、冯远征、徐帆等；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也网罗了高曙光、马伊俐、奚美娟、徐峥等明星；姜文、巩俐、王志文等演员的人事关系至今仍保存在中央戏剧学院戏剧研究所；徐静蕾则供职于北京电影学院。这些曝光率甚高的演艺明星由于经常出演影视剧，以至于很多人以为他们属于一些知名经纪公司或者是某影视公司旗下的艺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实际上还有着另一种身份，即国家事业、教育单位的在职工作人员。那么，当这些当红明星频繁地在影视剧中“露脸”的时候，他们与原单位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借用天涯社区网友的一句疑问：“他们可以签约经纪公司吗？他们没有演过话剧吧？他们是不是也从国家话剧院领工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记者拨通了国家话剧院副院长王晓鹰的电话。王晓鹰告诉记者，在国话的230多名演员中，每年约有70人到80人在院内参与话剧演出，其他演员大多靠演影视剧求得艺术发展。“你在一天24小时中的任何时候打开电视，都会看见我们国话的演员。”王晓鹰说。

　　这些国话演员为何会投入影视剧的怀抱？王晓鹰说，由于影视剧的拍摄周期确定得比较早，而国话自己的剧场目前还在建设中，所以无法确定一部剧目的确切上演时间。此外，国话每年排演的话剧不过几部，因此并不是所有演员都有机会登台。对于演员在外演出、拍片的现状，王晓鹰认为，不管是哪种形式，对于演员们都是在从事艺术工作，对于社会也是在做艺术贡献。

　　当记者提到此前一些媒体报道中出现的“知名演员挂靠在国家话剧院”的说法时，王晓鹰强调说：“不是‘挂靠’而是‘在编’。”他表示，这些演员都是通过毕业分配或者正式调入的方式进入国话的，作为事业单位的职工，他们每个月都能领到国家财政下发的基本工资。那么，这些常年在外的在编演员是否是国家白白拿钱养着的呢？王晓鹰说，其实这些明星外出拍摄影视剧，制作单位都要同剧院签订劳务合同，“影视剧要用我们剧院的演员，就相当于把我们的人员租赁给另一个用人单位，所以要付给我们一定的劳务合同费。”合同费用的具体算法是演员每个月基本工资的百分比，最低的合同费用是工资的400%。而究竟是百分之几百，则是根据每个演员在影视市场上所能体现出的劳动价值来确定，原则上是名气大的演员交的劳务费多，名气小的相对就交的少。而这些合同费用则全部用于剧院建设、新剧目创作等方面。

　　中央戏剧学院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人事关系目前还留在中戏的演员在享受与中戏在职教师相同待遇的同时，其外出拍戏的话，则需要学院和剧组签订相关合同，并由剧组向学院支付演员的劳务费用。原则上来说，学院每年会按照这些演员的职称来确定一定数目的费用，并将是否完成任务额作为考核的标准。然而，据这位工作人员透露，常常会有剧组不履行合同、不支付费用的情况发生，因此，这些费用就需要由演员个人补上。据悉，中戏目前除了已经退休的鲍国安和李保田之外，还有三四位这样的演员。当记者提到巩俐时，工作人员表示她的情况比较复杂，不便作答。

　　除了学习话剧和影视表演的演员外，现下许多当红艺人也有学习舞蹈出身的，例如孙俪、董洁等。就此，记者采访了中国歌剧舞剧院党委副书记、歌剧团团长孙毅。尽管孙毅告诉记者这样的情况在他们院中并不多见，但他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相较于话剧演员，声乐和舞蹈演员艺术生涯的黄金时段相对较短。中国歌剧舞剧院每年排演歌剧、舞剧的数量并不多，而参与到为数不多的演出中、进而得到担任主要角色的机会更是非常不易。因此，对于自己的演员被借到别的地方演出，孙毅还是给予了宽容和理解。“这就像是留学生，国内的教育资源有限，他们便到国外发展，学有所成后回来报效国家。面对演出资源有限的现状，我们这也是利用别人的舞台培养、锻炼我们自己的演员。”孙毅说，“前阵子，我们的一个演员被借到外面出演一台音乐剧。只要他们不是正在排演院里面的剧目，证明信、协议等手续完备，在象征性地收取一点儿管理费后，我们一般都予以放行。”

　　谈及在职知名演员在外“打工”的现状，每个院团所面临的境遇各不相同。外出演出费用的交纳、单位相关待遇的享受以及作为本单位职工应尽的职责，成为这个话题的焦点。或许正是基于上述原因，在一些单位看来，“打工”便成了一个较为敏感的话题。

　　在之前的采访中，中戏的工作人员就曾表示，一些教师对于这些明星“既在外打工又享受学院相关待遇”的现状颇有微词。而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副院长李小刚更是用了“说不清”三个字作为总结。据介绍，作为拥有陈宝国、许亚军等国内知名演员的中国儿艺一直在这方面进行探索，然而终究找不出一个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问题。一方面，国家院团是国有资产，那么这些拥有职称的演员便是国家干部；另一方面，尽管剧院会与演员个人订立演出合同，并收取较低的费用，然而，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影视剧借用这些演员基本上对于国有院团又是一种“无偿”的状态。“总之，这里面存在着许多合理性与不合理性。”

　　相较于中国儿艺的“说不清”，北京人艺则选择了避而不谈——当记者说明采访事由后，便被北京人艺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委婉地拒绝了。

　　面对以上种种问题，文化部人事司调配与工资处处长张波告诉记者，目前文化部乃至国家对此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定，且由于各院团的情况不同，要做统一的人事规定也存在很大的困难。因此，目前各院团和高校都是按照其自身情况而与经纪公司或演员订立相关协议的。张波说：“从人事角度来讲，只要双方在协议内容中规定清楚演员的职责和任务，届时考核过关就可以了。”

　　事实上，这些常年在外的演员们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回家看看”。王晓鹰告诉记者，在话剧的档期与影视剧拍摄不冲突的前提下，国话的许多演员都非常愿意去演话剧。近几年，刘烨、袁泉、朱媛媛、秦海璐、陶虹、陈建斌等当红艺人都参与了国话剧目的排演。姜文也曾经回中戏进行过讲座，陈宝国也会在中国儿艺举办活动时露个脸。

　　“在很多情况下，我们是靠着演员对剧院的责任和对话剧的热爱这样一种情感进行维系的。”王晓鹰说，“如何进一步加强制度、契约的约束力，让自己的演员更多地为剧院出力，也是我们一直在探索的问题。”

　　作者：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