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图片:1964年8月29日,中国科学院院长、著名历史学家郭沫若会见了参加北京科学讨论会的各国历史学家,同他们一起亲切交谈,并对共同感兴趣的历史研究问题交换了意见。图为郭沫若(左一)与日本科学代表团副团长、著名的历史学家井上清教授(右一)亲切握手,左二为中国 中新社发 邢依坚 摄
1949年3月25日,郭沫若在西苑机场欢迎党中央和解放军迁至北平时和毛泽东交谈。 中新社发 中新社 摄
一个和郭沫若“纠缠”了一生的历史人物,那就是两千多年来被人们说来说去却总也说不明白的秦始皇。正是这个秦始皇,像镜子一样折射出郭沫若早年与晚年之间的巨大变化。
四十年代:大骂秦始皇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郭沫若在重庆。当时,蒋介石一面制造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一面加紧镇压国统区的民主运动,露出了法西斯专制的狰狞面目。“爱国同胞不断被无声手枪打死,民主报刊不断被无声手谕查禁。”(唐弢《回忆·书简·散记》)郭沫若、阳翰笙、夏衍等人的160余种剧本均被列入“取缔剧本一览表”,不准出版,不准演出。郭沫若的行动也受到特务的监视。他曾经说:“在重庆几年,完全是生活在庞大的集中营里,足不能出青木关一步。”(阳翰笙《郭沫若在重庆·序》)
但是,郭沫若没有屈服,他在《新华日报》上撰文疾呼:“连话都不让老百姓说,那是很危险的事。”还对友人说:“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文禁愈严,总是灭亡之期愈近。”(潘孑农《〈屈原〉的演出及其他》)密布的文网,促使郭沫若把研究的目光投向了秦始皇。他写出《吕不韦与秦王政批判》,收入《十批判书》。
不愧为历史学家,郭沫若一出手便扼住了专制帝王的命门。他以吕不韦和秦始皇的对立,揭示了民本主义和专制独裁的水火不容:“吕氏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而秦始皇则是:天下,一人之天下也,非天下之天下也。他要一世至万世为君,使中国永远是嬴姓的中国。”(《十批判书》,以下引文同)把天下视为一己之私,“不让任何人有说话的余地”,这就是秦始皇的统治术。“他的钳民之口,比他的前辈周厉王不知道还要厉害多少倍。”周厉王时还能道路以目,而秦始皇则斩尽杀绝,连目也没有了。此时,郭沫若的批判矛头直指秦始皇的焚书坑儒。
对于“普天之下大烧其书”,郭沫若说:
这无论怎么说也不能不视为中国文化史上的浩劫。书籍被烧残,其实还在其次,春秋末叶以来,蓬蓬勃勃的自由思索的那种精神,事实上因此而遭受了一次致命的打击。
对于坑杀儒生(据考是两次,一次杀了七百,一次杀了四百六十多),郭沫若更是愤慨异常:
吕氏门下的那批学者,可能是完全被消灭了。然而……人可以诛灭,真理总是烧不绝的。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人都知道,郭沫若所批的秦始皇,就是蒋介石。面对蒋介石的屠刀,“郭沫若高呼:书是禁不完的,儒是坑不尽的,秦始皇是快死的。从左闾里已经有篝火起来了”(前引唐弢文)。他甚至让戏里的主人公高渐离公然呵斥秦始皇:“如今天下的人都是和我通谋的,天下的人都愿意除掉你这个暴君,除掉你这个魔鬼,除掉你这个……”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重庆,这是何等的英勇无畏!
在写作《吕不韦与秦王政批判》的过程中,还有个小插曲。有个叫程憬的人,在中央大学《社会科学季刊》上发表了一篇《秦代政治之研究》,歌颂嬴政,意在拍蒋介石马屁。郭沫若读了程文,怒火中烧,一口气完成了四万多字的批判文章,那气势真如“长江大河,飞沙走石”。当年意气风发的郭沫若,恐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后来也走上了程憬的路。历史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1948年11月,郭沫若应党中央邀请,从香港到解放区来共商开国大业。12月6日,他和翦伯赞等一行三十余人,安抵东北解放区首府沈阳。按捺不住喜悦之情的郭沫若,高声朗诵道:
于今北国成灵琐,从此中华绝帝王。
他真诚地以为,秦始皇的时代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五六十年代:艰难的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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