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所至开始转变,但还要“考验”管教干部
一天早上穿衣起床时,陈璧君感到胸闷气急,目眩头昏,不能动弹,同室的女犯忙去报告。
她被送进了监狱医院。经检查发现心律不齐,血压偏高,忙针药并施抢救。脱离险境后,留院做进一步观察治疗,两个星期过后,方才出院回监。
时不过月余,陈璧君又因血压高加内痔出血住进医院,先平稳血压,后做切除手术。这一住,住了近7个月。
陈璧君的两次住院,都是那个“骂人看守”抬她去的,为她忙前忙后办理了住院手续,直至把她安排到病床上;又是那个“骂人看守”,每天将她订阅的《解放日报》,准时转病房交到她的手里;还是那个“骂人看守”,常俯身病榻前,询问病情,关心备至。陈璧君的“铁石心肠”有所感动了,对“骂人看守”的态度变了,见面时尊称“先生”,说声“您好”。当然,这一改变,除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外,还另有所图。陈璧君出院后约半月,管教干部探望她时,她恭恭敬敬递上一张纸:“先生,这是我今天上午赶写的思想汇报,请查收。我还有个申请,先口头提出,行吗?”
“说吧,只要提得合情合理,是可以考虑的。”管教干部的话可进可退。
“蒋介石事事皆坏,失尽民心,所以挫败倒台龟缩去了台湾。你说我的观点对不对?”
说是提申请,却讲了蒋介石。管教干部一时不明陈璧君的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虚与应付道:“蒋介石祸国殃民,做尽坏事,当然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先生您说得对透了,蒋贼坏事做绝,我是恨透了他!”陈璧君按自己的设计转了一个弯,终于话入正题,“我是反蒋的,自孙总理逝世后,我就发现他是个野心家,事事反对他。他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利用手中权力,判我无期徒刑,意在使我受尽漫长折磨,活得难过,又不得好死,这是对我最惨最差最难熬的刑罚,蒋贼的用心是再恶毒不过的了。所以我郑重要求,人民政府的法院对我复审,去除蒋贼强加于我的罪名。”
管教干部恍然大悟,出言谨慎:“你的要求可以提,至于能不能复审改判,得由司法机关审定。”
“不管怎么说,我要求实现我的要求。”陈璧君理直气壮,“我是反蒋的,你们共产党也是反蒋的,算是同志,就不能像蒋贼一样对待我。”
她称自己反对蒋介石并非谎言,称蒋介石公报私仇有她的道理,实质在于以反蒋为托词,为自己开脱罪责。其复审改判的企图自然难以得逞,于是满腹牢骚:“我是蒋介石的死敌,是蒋介石的犯人,共产党是为蒋介石代押我的。”
尽管陈璧君对共产党和人民政府依然抱有敌意,狱方还是坚持对她耐心教育,热诚改造,时时事事感化她。
1954年1月,陈璧君高血压、心脏病复发,第三次入院治疗。次年11月,第四次进医院做颈淋巴腺炎切除手术。虽然医院相当紧张,狱方还是尽力医治,不计价钱,该用的药一定给用,还给她增加营养,包括供应牛奶、鱼肝油等。手术后一段时间里,陈璧君难以自理生活起居各事,护理人员不但给她换洗衣服,还服侍她大小便,无一点厌烦之色。为使她早日康复,指导她做健身操,陪她一起锻炼......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管教干部治了陈璧君的身病,更治了她的心病,请看狱方对她的鉴定:自入狱以来,该犯一贯表现顽固恶劣,把政府对其宽大当作应有的享受,1954年后有些转变。
虽说陈璧君对共产党的敌意开始改变,但她的秉性与特殊身份决定了她复杂矛盾的心理。
冬日将至,陈璧君翻出一件棉衣补了起来,连放风半小时也未出去散步。新来的女管教以为她病了,赶来囚室探看。
“哎哟!”陈璧君一声惊叫,“手指刺破了,出血了!”
女管教忙掏出手帕为她揩血止血:“怎么样,我去拿红药水。”
“不用了。”陈璧君自怨自艾起来,“唉,从小娇生惯养,不会做针线活。”
“我来给你补。”女管教飞针走线,一会儿就补好了。
“真不好意思,非常之感谢。”陈璧君似猛然想起了什么,“同志,我这算不算剥削呀?”
“这叫相互帮助,不算剥削。”女管教诚恳地说,“下次我教你,学几次就会了。”
此事并非偶然,而是陈璧君对管教干部的“考验”,看他们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先来的还是后到的,是否真心诚意对待自己。她还要“考验”平时很少接触的管教干部。
轮到女监洗澡了,陈璧君跨进浴室才走几步,一个趔趄滑坐在地上。
“跌痛了没有?”女管教快步过来,弯腰搀扶。
陈璧君哼哼不止,身体只是往下沉,另两个女管教见状过来帮忙,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她抱坐在长椅上。事后,她在一份思想汇报中暴露内心:“我被扶起来后,心里很高兴,原来她们确是用尽了力气拉我的,当时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犯人,因为她们是几乎把我抱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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