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语言很粗糙
但余华《兄弟》非常有价值
记者:说到中国当代文学的语言,王安忆也表达过类似的观点,她说白话文会越来越糟糕,因为我们越来越没有约束,对语言没有敬畏之心,“现在打开一篇小说,到处是空洞的形容词”。
陈思和:当代作家的语言确实很粗糙,甚至很多很著名作家也有很多语病、漏洞。也有精雕细琢的,但心无旁骛潜伏十年精心打磨一部作品的很少。
记者:撇开语病这些基本的常识不说,有些作家会认为,粗鄙也是一种风格。
陈思和:这是两个容易混淆的概念。文学可以庸俗,语言可以粗鄙,生活化的语言有时更有表现力,但情操不能粗鄙。比如很多作家写情欲,都会流露出男性支配的心理,这是情操粗鄙;但沈从文写水手和妓女做爱、唱黄调,却让人觉得这是生命本能的美。我们要说的,是现在很多作家缺乏对文学神圣的看法,读者、作家、出版社,都把文学当成商品一种,当成流水线的产品。
高尚不高尚与具体的语言没关系,与支配语言的人的心灵才有关系。写得肮脏不怕,关键是你有没有力量把这种肮脏化解。土地肮脏吧,苍蝇蚊子、大小便,什么都有,但最后这些会变成生命;如果你只看到苍蝇蚊子,就肮脏了。
记者:余华的《兄弟》曾受到过语言粗糙的指责,但《兄弟》又恰恰是余华“十年磨一剑”的作品。您怎么看?
陈思和:这部小说在我看来是非常有价值的,因为中国当代小说里没有一部是直面改革开放这30年的,没有一部直截了当地写10年文革和这30年的“兄弟”关系。余华写到了大量的丑陋,让人受不了,但是却是这个时代的镜像。当然,书里也有很多细节的问题,这也是这本书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