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一先生自略谙人事以来,便立志要成为大英雄大豪杰,叱咤风云,纵横捭阖,万世千秋,百代流芳。问诸爷、奶、父、母、伯、叔、姨、婶,一无所获;求之语、数、外、生、史、地、物、化,仍两手空空……不由以头抢地,血流满面,忧郁莫名,孤愤莫名。
忽一日看《李小龙传奇》,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既然李小龙先生有《截拳道》,李宗吾先生有《厚黑学》、爱因斯坦先生有《相对论》……张一一先生为何就不能开山立派、著书立说,自成一家,配享“大成至圣先师”的冷猪肉?历经六个月零六天之夙兴夜寐,于是乎,一部影响宇宙鸿蒙地老天荒之“炒家之绝唱,有味之《楚骚》”——《炒作学》,终于是霞光万道、应运而生。
于是乎,张一一先生自此以《炒作学》开山鼻祖自居,欲以吾先祖燕人张翼德先生六十八代单传之这一支丈八蛇矛叱咤江湖、纵横天下,软玉温香抱满怀,红袖添香夜读书,孰料,有不识时务的仁兄,大抵芳名唤作“吴有仁”者,如卢国公程咬金先生般杀将出来责难我道:“张一一,你丫好大口气,你丫不是号称五千年来我泱泱华夏炒作第一人么?适逢今日梅子青青,俺又煮酒正熟,咱俩不妨也附庸风雅,来一出山寨版的‘煮酒论英雄’若何?”
张一一先生手捋长须(其实并不曾有须),微微颔首,假意作勉强应承道:“论就论罢,又不是华山论剑,非得要拼个你死我活、善罢甘休,吾惧你何来!俺奉陪便是……既然此番阁下有备而来,大抵胸中已有所谓炒作界风流人物人选,某愿闻其详。”
吴有仁曰:“好个爽快人物也,那咱家也不拐弯抹角,且开门见山罢……江西邓建国,中国活宝,炒龄逾十载,口是心非,脸厚头黄,江湖人称‘炒作大王’,此子可为英雄?”
张一一先生曰:“邓黄毛黔驴技穷,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
吴有仁曰:“江苏宋祖德,骂人无数,尝自比‘当代鲁迅’和‘李敖第二’,今盘踞南粤之地,手下走狗甚多,可为英雄?”
张一一先生笑曰:“宋缺德以房地产和保健品起家,今虽为亿万富豪,然炒作实为半路出家,先富而后炒,多倚仗钱势,全无章法,一顿乱炒,且是经常炒糊,非英雄也。”
吴有仁曰:“湖南魏某某,大学教师,曾欲开《炒作学》课程而未遂,可为英雄?”
张一一先生曰:“魏某某籍籍无名,亦无实战案例,纸上谈兵,闭门造车,非英雄也。”
吴有仁曰:“有一人名满江湖,人称‘美髯公’,曾蹂躏金庸名著多部,张纪中可为英雄?”
张一一先生曰:“大胡子天生好须,非英雄也。”
吴有仁曰:“有一人多才多艺,足智多谋,张艺谋乃英雄也?”
张一一先生曰:“老谋子虚名无实,徒有其表,非英雄也。”
吴有仁曰:“痞子王朔,动物凶猛,人莫予毒,大骂金庸琼瑶成龙刘德华,掷地有声,流氓无敌,可为英雄乎?”
张一一先生曰:“朔虽略谙炒作之道,然江郎才尽、早已过气,何足为英雄!”
吴有仁曰:“如石康、韩寒、郭敬明辈皆何如?”
张一一先生鼓掌大笑曰:“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吴有仁黯然曰:“舍此之外,余实不知。”
张一一先生曰:“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思想奇特,武功独到,非但以炒作立身、立言,还须以利国、利民,非但可以自炒,亦还经常炒人,须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须炒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江湖上人见人怕,猪见猪骂……”
吴有仁曰:“既如此,普天之下,谁能当之?”
张一一先生略一沉吟,以手自指,微笑曰:“今天下之炒作奇才,惟张一一先生一人耳!”
吴有仁闻言,羞愧不已,大叫三声“既生一,何生有”,口吐鲜血而亡。
张一一先生目不斜视、不为所动,从容端起一杯青梅酒,最是那一仰头的温柔一饮而尽,一边品酒一边喃喃自语道:“如此脆弱内心,竟也敢与俺‘煮酒论英雄’,岂非是‘寿星公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