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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话剧的人是可耻的?
——一部话剧的“大众化”生存实践
在中国,“话剧”被长久地缚在“高雅”的一端,寡淡地与大众遥遥相望,尽管近年来不断有新类型的尝试,却依然小众。
“看不懂话剧”,是观众的惯性还是制作者的误区?
本刊记者/丁尘馨
2009年的央视大火,照亮了北京东半城的夜空。那个在被称为央视北配楼的电视文化中心建筑上恣意的近百米高的火焰,还一并烧毁了一个“不相关小人物”的满腔期待。
3月18日,计划中,央视华汇时代剧院开幕大戏《陪我看电视》本应在这栋现已焦黑残损的大楼内隆重上演,这个冠以“亚洲顶级剧院”的舞台是电视文化中心的核心部分。作为“央视唯一面向社会对外开放的公共文化设施”,它的开幕演出“意义深远”。
2月9日晚,剧组制作人王可然刚刚从上海大剧院结束演出回京,正在准备两天后的“开幕戏”新闻发布会,随即被突发的变故“烧”懵了。
一部耗资千万的话剧、几十号人一年多反复排演筹划,或许很快被人忽略并遗忘了,而对王可然来说,却是他近40年人生里第一次在现实中摸索到理想的光芒。
寻找“主流”话剧之道
2007年10月,“开幕大戏”进入筹划和运作流程,王可然那时被委以策划,学戏剧导演出身的他,上戏毕业后就一直做电视晚会,十几年后再次与戏剧重逢,他的第一反应是“很冲动”“也很激动”,终于有机会一试身手。
他先到市场找来“所有能找到的”国产原创音乐剧和话剧的影碟,这个踌躇满志的准戏剧人发现,没有一部剧是他满意并可参照的。他认为“它们都没能达到吸引有文化、有消费能力和意愿的多数人进剧场的效果”。
做了多年电视,王可然不甘让自己策划的话剧只流于小众;而成长在上世纪70年代的他,更不屑于那种“不入流的”“胳肢人”的小品式话剧。
他理想中的话剧是“有高度的戏剧。通俗但不媚俗。要做大剧、正剧,但不曲高和寡”。简单说,好比好莱坞电影,故事简单通俗易懂,拥有广大观众,却还有普世价值观和温暖人心的东西。
对话剧的“大众化”期待,来源于王可然在上海戏剧学院学习的经历。他坚信自己是热爱话剧的,可在上戏,话剧却大多让他看得痛苦不堪,“每一次我都逼着自己去理解,是很痛苦的过程。”
毕业后,王可然回到北京,看了不少人艺的戏,很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为自己感到可耻。他痛苦地反省,“我是一个这么没文化的人吗?我是这么热爱戏剧。心里隐隐就觉得:戏剧不应该是一个这么折磨人的东西。”
可做“主流”话剧并不容易。长久以来,话剧在中国的“身段”一直被体制内的戏剧人束之高阁,虽然近年来一些民间戏剧人不断将话剧“通俗化”,但始终是“小打小闹”,“小剧场”正逐渐成为话剧的流行模式。戏剧人似乎也接受了这个“小而精”的生存状况,甚至越来越多人认为,小剧场话剧是话剧为适应市场而得以生存的高招——把戏剧回归到“爱好者”比较纯洁的环境,未尝不可。
话剧市场之于大众而言是一片荒芜。
而对“主流话剧”具体该怎么做,那时他并不清晰,直到看了赖声川导演、何炅等内地主持人版的《暗恋桃花源》,才豁然开朗,那一版是赖声川借《暗恋》20周年之际,携内地主持人、明星试水内地话剧市场,做了一次全国巡演,各地的票房和口碑均获得难得一见的成功。
赖式话剧这种“幽默又笑中带泪”的风格,和可以普及到被全国多数观众接受的表演内容,成为王可然认定的“主流”话剧之道。而且他认为,目前大陆的导演还没有人达到这样的能力。
于是,策划人主动请缨变成了制作人王可然。
与导演赖声川的沟通很顺利,一个需要赖式的戏剧智慧,另一个看重央视合作背景、只要有相对独立的创作空间,双方都渴望最广大的观众市场,在2007年11月两人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