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李辉就年龄、经历、学识“三疑”文怀沙的文章经媒体曝光后,学术界一片哗然,网上更是掀起一场“打假”狂潮。(2月22日《信息时报》)
学者李辉的一篇文章,不仅让一直稳坐在神坛上的文怀沙变成了“江湖人士”,而且还使其“国学大师”称谓带上了引号。这场牛年开场的文化大事件现在看来还没有落幕的迹象,但随着“剧情”的演绎,是是非非已经清晰。一人之毁誉暂不管他,牵涉到“国学”的存续问题才是不由人不关注的公共大事件。在我看来,“国学大师”的坍塌,恰恰能让我们认真反思这些年的“国学热“,冷静地思考国学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说实在的,现代人对于什么是“国学”估计谁都不清楚。大学里的“国学院”往往是由中文、历史和哲学拼凑而成的大杂烩,小学里则把“之乎者也”当成了国学。“国学”成了一个筐,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装。这样的“国学”有存在的必要吗?这些乱象,其实有着深刻的历史根源。“国学”诞生于上世纪初西学东渐之时,是当时的“国粹派”害怕西方思潮东进而提出的名号。首倡者是谁已不可考,但无论是章太炎还是邓实,均以“相对于西方学术的本国传统学术”来概括。显然,“国学”一出生就充满了时代烙印,是一些文化人集成式的文化垄断包装,目的是为了抵御西方文化对中国的侵蚀。因而,国学存在着思想保守和概念不清的先天不足。“新文化运动”的启蒙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形神上击碎了“国学”,使得中西文化交融并兼成为时代主流,科学民主深入人心。
也正因为“国学”的先天基因不成熟,才导致了后学者的夹生跟从。加上中国从上世纪20年代到80年代有个传统文化被压抑的思想断层,故而近20年现代人对“国学”有一种饥不择食的浮躁,才造成了“国学”摊子的急就,引来了一些江湖学人的扰乱,造的是一大批名不副实的“国学大师”。若按国学倡导者们的理解,国学既然是中国传统文化与学术,无疑也包括了医学、戏剧、书画、星相、数术等等,那中国的“国学大师”多了去了,研究星相、数术的都能称为大师,岂不是讽刺?季羡林先生去年自辞“国学大师”名号就是对“国学大师”泛滥的讽刺。至于前两年康有为在所谓“十大国学大师”评选中落选更凸显“国学”范畴外延和内涵界定上的不确定性。“国学”连基本的学术规范都无法确定,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老辣的江湖人士成了招摇撞骗的“国学大师”;中等的文学学者则利用“国学”热潮出版一些通俗畅销的文化小册子,在电视上讲解一些通俗的中国文化历史,成了所谓的“学术明星”;而最低等的“国学”人士则以功利为目的在社会上开办所谓的“读经班”、“国学班”来误人子弟。
事实上,任何文化和文明的传承都是扬弃和融合的过程,这样的文化和文明才有生命力。而从现在“国学大师”、“国学家”的作为看,他们奉为圭臬的是纯种文化基因的卫道,只是要传统的东西,无论精华还是糟粕,要么看作是神圣不可侵犯,要么当作神秘主义的禁脔。这样的“国学”传承,在全球化时代是不合时宜的。文化没有好坏,文明没有高低,这是普世的价值评判。多元时代,如果“国学”是激活老旧的文化基因,这样的“国学”带来的不仅是文化上的毒素,还会造就一大批道貌岸然的国学骗子。
张敬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