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等，一直等到他们对自己前辈不光彩的行为有所愧疚的时候”

　　春节除夕，在北京开往乌鲁木齐的列车上，刘洋心情复杂。作为中国追索圆明园铜兽首律师团的首席律师，为了能不失去最快得到原告消息的机会，他一直在北京等候，结果还是在除夕之夜失望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就在前两天，他还在博客上发表了“追索圆明园流失文物律师团征求原告的最后呼吁书”，文中写道：“春节气氛越来越浓，性急的鞭炮越来越响。我，我们这81人的律师团，还有我这个空头的‘首席律师’，心里也是越来越着急。1月23日到2月23日(公开拍卖的日子)，满打满算一个月的时间，中间的春节绝对是个需要忘情欢乐的美好时光。掐头去尾，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

　　2月10日，法国巴黎出版的《欧洲日报》称，由于来自中国的舆论压力太大，佳士得公司已与卖主达成协议，取消圆明园兔、鼠首铜像的公开拍卖，改为私下交易。

　　2月12日，佳士得公司发布声明，否认取消公开拍卖，称将拍卖的铜兽拍品拥有明确的法律持有证明，因此拍卖要如期举行。对于反对意见，佳士得“尊重铜首拍卖所处的文化背景并支持文物回流，佳士得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予以协助。同时，本公司也希望能与各界人士共同不懈努力，以期寻求一个令各方满意的结果”。

　　同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姜瑜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中国对这些文物拥有不可置疑的所有权，这些文物理应归还中国，“拍卖战争中非法掠夺的文物不仅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损害中国人民的文化权益，而且有悖有关国际公约”。

　　2月23日在一天天逼近，中国律师团的行动越发牵动人心。

　　律师团一波三折

　　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大约在年中，法国佳士得拍卖公司公开宣布，将在2009年2月23日至25日在法国巴黎大皇宫拍卖圆明园文物——兔首和鼠首，两件拍品估价均为800万至1000万欧元，总价高达2亿元人民币。

　　1860年，英法联军掠走了圆明园十二生肖青铜兽首，目前已有5件回归祖国，5件下落不明，鼠首和兔首很可能是最后露面的两件，由法国人伊夫圣罗兰(已故)和皮耶贝杰私人收藏。上述两件文物将在法国被拍卖的消息立即在中国国内引起强烈反响，谴责声一片。

　　“采取公开拍卖的方式对待从我国圆明园掠夺的两个铜兽首，是对中国人情感的藐视和挑衅。”刘洋说。在经过认真的法律研讨之后，通过博客征集的方式，他和国内另外80名律师，组建了“追索圆明园流失文物律师团”志愿团，希望通过法律诉讼的方式阻止拍卖、追索国宝。

　　在刘洋提供的资料中，本刊记者发现，除了81名律师外，这个被称为“华夏追索抢救保护文物律师团联合会”的组织还有另外4名参与人士，其中包括1名法律指导顾问——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何兵，1名文博指导顾问——著名收藏家、2008年文物保护十大杰出人物叶星生和1名首席律师驻法联络员——法国尼斯大学法学院访问学者李萍。

　　“全世界文物流出国国家和地区已先后操起法律的武器，讨还非道德方式流出的文物。而作为走向法治的泱泱大国，我们却至今没有形成一个专门研究实施追索抢救和保护文物的法律支持队伍，我们决心担其重责。”刘洋说。

　　困难接踵而至。首先是原告没有着落。“根据法国《新民事诉讼法》规定，与诉讼请求之胜诉和败诉据有合法利益关系的一切人均享有诉权，可以作原告提出诉讼，比如，国家政府部门或者圆明园管理处。此外，一些团体、协会和检察官，法院也可以赋予其资格。”刘洋说。

　　事情开始陷入僵局，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正当刘洋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转机。在律师团的呼吁下，全球爱新觉罗家族宗室会决定作为原告，通过诉讼途径追索圆明园的鼠首和兔首，并承诺在兽首被追回后，无偿捐献给国家。

　　“虽然爱新觉罗家族宗室会作为原告身份有点牵强，在陈述的时候可能要很费周折才能使法官明白，但有原告总比没有好。”刘洋说。

　　接下来是费用问题。据本刊记者了解，2月8日，深圳新达房地产公司已给刘洋打来电话，表示愿意出资40万元支持追索活动。

　　最新的消息是，刘洋所在的律师团2月9日已向佳士得公司和皮耶贝杰发了律师函和声明，正式进入法律程序。“相信我们的律师函会对他们有所触动。”

　　据刘洋分析，按照程序，佳士得公司应在拍卖开始前一周左右对律师函作出回复——撤拍还是不撤拍。如果撤拍，律师团阻止拍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如果佳士得执意拍卖，律师团将会启动诉讼程序。

　　“相信我们的高调诉讼，本身就是中华民族发出的不甘欺辱的声音。因此无论胜败，我们都是赢者。”刘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