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椁室东部的沙土被清理干净后,大大小小的青铜器堆满了墓室东部,虽然大都破烂不堪,但无论从数量还是个体的精致程度上,都能看出这个墓葬的规格非同一般。在遭受了古今多次盗掘以后,还能保存如此多的文物,说明墓葬的种种防盗设计的确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出土器物的型制来看,马俊才判断这是一座春秋战国之际楚国高等级贵族的墓葬。
墓中还残留了3件编钟和13个石磬,这些古代乐器在春秋战国时代不仅是贵族娱乐的工具,还是身份的象征。
在主棺周围,考古队员共清理出13个陪葬人的尸骸,全都是年轻女性,生前应该都为墓主人服务。可以想象,墓葬的主人当时一定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在楚国的北部边塞,谁能建造这样一座豪华又构思巧妙的陵墓呢?
考古人员小心翼翼地拨去主棺里的沙土,主棺内堆积了很多海贝,还有几件精致的玉器。马俊才在主棺内找到了一把玉柄青铜剑和一把装饰美玉的铜鞘,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把剑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主棺内没发现墓主人的尸骨,只找到了半个头骨。这是不是墓主人呢?
回到驻地,马俊才仔细观察这半个头骨。虽然已完全看不出模样,但牙齿磨损的程度不是很严重,这说明墓主人是在壮年时期死去,而并非寿终正寝,这更加增添了围绕在墓主人身上的诡秘气氛。
墓中出土了大量兵器,主棺内也发现了墓主人的佩剑,这把青铜剑虽断为3截,但剑刃部分依然十分锋利,不应该只是一种装饰品,很可能具有实战用途。马俊才推测,墓主人可能是楚国镇守北方军事要塞的一位将军。假如推测成立,那么这位将军一定得到了楚王的特别恩惠,否则不可能拥有如此豪华的葬礼规格。
但由于古今多次被盗,马俊才并没找到一件可以直接证明墓主人身份的器物。
在一些重要的青铜器上,古人经常会刻上铭文来记述事件,假如能找到一些铭文的话,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经过仔细观察,马俊才在青铜方壶的壶腹里发现了一些模糊的文字。
青铜器专家郝本性仔细研究了这段文字。他解释道:“铭文中所谓的‘吉璧’,就是吉祥的玉璧。‘不特’呢,就是说没有差错。这是一句吉语,吉祥如意的意思。然后,就是说他本人的名字,他叫竞孙。”
□在积沙墓北侧是一个同时期的墓葬,被定为二号墓,两个墓相距只有20多米。二号墓的封土压在一号墓的封土之上,说明二号墓埋葬时间要晚于一号墓。这种连体墓葬,一般来说墓主应该是夫妻关系。虽然规模小一些,但从外部看,二号墓并没遭受严重的盗掘,马俊才希望能从这里获得线索来解开一号墓墓主人的身份之谜。
马骏才说:“通过发掘,看到二号墓里既没积沙,也没积石,所采用的只是一般的楚国贵族深挖加筑封土这种普通的防盗方式。”
假如两个墓的主人是夫妻关系,为什么防盗措施差别如此之大呢?
在两个墓葬之间,是一个与墓葬同时代的村落遗址,考古人员在遗址中央发掘出一个很深的洞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洞穴,马俊才感到有些蹊跷。在洞穴底部,马俊才发现了一个年轻女性的头骨。 这让他有些紧张:如果头骨来自二号墓,那这个洞穴很可能是一个通向二号墓的巨大盗洞。
当二号墓的发掘快到底部时,一个巨大的盗洞痕迹果然被发现,不出马俊才所料,这个盗洞正是村落遗址上的那个洞穴延伸过来的。这是一个几乎和墓葬同时代的盗洞,说明在二号墓埋葬后不久,盗墓贼就盗了这个墓,他们没选择一号墓,很有可能是了解内情的人所为。
因为没防盗措施,仅一个盗洞就将二号墓盗得干干净净,考古人员只在盗洞区发现了几件器物残片和一个老年女性的头骨。马俊才推测,二号墓的墓主应该是一号墓墓主的夫人,她是在丈夫去世多年以后才下葬的,由于掌权的丈夫去世多年,她已经没能力为自己修建积沙积石墓了。
这个诡异墓葬的主人究竟是谁,马俊才还未找到确切答案。他说,传世的青铜器里有一件叫“竞钟”的,有专家对“竞”字进行研究,认为“竞”是楚平王的谥号,楚平王就是灭蔡的公子弃疾,第一代蔡公。
那铭文中出现的“竞孙”会不会是楚平王的后代呢?
这或许是一个最合乎逻辑的推测。
如果说“竞孙”是楚平王的孙子,那么他就是一位王子,这个墓葬与楚国王子墓葬的诸多相似就得到了合理解释。
据史书记载,做了国君的楚平王因为听信谗言杀害了楚国大将伍子胥的父兄,逃到吴国的伍子胥受到吴王重用,带领吴国军队攻陷了楚国都城,已经死去的楚平王尸体被从墓中挖出来打了300鞭。祖先被鞭尸的耻辱一定给这位王子留下了极深刻的记忆,也许正因为此,他才处心积虑设计了一个积沙积石葬,他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建造一个永不受侵扰的地下世界。
(中央电视台10套《探索·发现》栏目供本报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