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还听郭德纲的吗？不，北京人早就换口味了。现在，最火的是嘻哈包袱铺，一群颠覆传统相声的80后，他们虽然平均只有24岁，但却在京城相声界割据一方。一张20元的票，黄牛党随手就能倒到60元。去嘻哈包袱铺听相声，成为北京年轻人的新潮流，也成了一种文化现象。

　　这样一个业余的相声团体为什么火？自称“草根文化”挖掘者的他们又是怎么经营他们的相声。12月4日，记者连夜探访了嘻哈包袱铺。

　　12月4日晚6时，北京的天早已暗了下来。鼓楼西大街61号广茗阁入口右侧的演员休息室内，孟然嘴里嘟囔着：这么冷的天，那些订了票的观众还会来吗？

　　那天，北京的温度是-10℃，呼呼的北风冻麻了每一寸露在外面的皮肤。

　　广茗阁是嘻哈包袱铺的大本营。孟然负责宣传和票务。号称“中国相声界最帅”、年仅23岁的高晓攀则是这个铺子的掌柜，带领着这个32人的团队寻找他们的“相声乌托邦”。

　　现场：老少乐得前仰后合

　　离演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嘻哈包袱铺的其他成员也陆续来到休息室。

　　休息室大概有20平方米，临路的一侧全部是透明的玻璃，在外面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都在做些什么。相比其他演出场所的休息室，嘻哈包袱铺的休息室欢迎观众到里面来“侃大山”。休息室的墙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文字，大部分都是“粉丝”留言，也有一些流行音乐的歌词。

　　“嘎……”6时30分，一男一女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高晓攀，你也在，我要和你合张影。”女生兴奋地叫道。看着女友的欢喜劲，男生一点也不嫉妒，一边拍照，一边不停地夸：“你们的相声就是好看(听)。”

　　孟然的担心是多余的。7时，离演出还有半个小时，茶馆堂座已经坐满了，后来的人只能坐到楼上去，而孟然还不时接到“还有票没”的电话。

　　7时30分，演出正式开始。记者看到，现场的观众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开着宝马来的中年成功人士，不过占大多数的还是年轻人。“女的大都是来看晓攀的，他的粉丝群叫‘攀丝洞’。”高晓攀的搭档尤宪超打趣地告诉记者。

　　率先登场的是侯振鹏和韩硕，表演的是《绕口令》，两人一胖一瘦；一个口齿清晰，一个含糊不清；一个一本正经，一个插科打诨，虽然是传统相声，言语中还不时冒出些“雷”、“冏”、“山寨”等现代词汇，逗得台下的男女老少前仰后合，掌声不断。紧接着，号称“高超”组合的高晓攀和尤宪超登场了，他们获得了最高分贝的掌声。两人表演的是《地理图》。“外表憨厚内心奸诈”的尤宪超不断设套“陷害”，充满“小男人的坏劲儿”的高晓攀一边反击，一边不露声色地布置“陷阱”，就像两个小孩在“顶牛”，乐得观众直呼他们的名字。

　　晚10时，演出结束。但许多观众却没走，他们围在演员休息室外，想购买周末相声剧《灰姑娘》的票。面对孟然“早已卖光”的无奈表情，他们耍起了“无赖”：没座，到时我们站着总行吧……

　　组成：既业余又专业

　　嘻哈包袱铺现有32个人，但除了马贵容、高晓攀和尤宪超是从小就从事这一行业，彻彻底底的相声演员外，其他人都是业余的。孟然曾经是记者，连旭曾经是社区工作者，赵臣是一家影视公司部门负责人，常艺博是文化馆工作人员……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人基本上都学过相声。

　　关于嘻哈包袱铺，相声界有这样的评价：明明是个业余团体，可相声讲得却挺专业的。因为“打心眼里喜欢相声”，这些年轻人走到了一起，为此，他们舍弃了许多。孟然辞去了记者的工作；连旭也辞了工作，结果他媳妇和他闹；赵臣由于经常要兼顾嘻哈包袱铺的排练和演出，月薪被降了3000元。

　　探因：他们为什么火？

　　“他们的演出是越琢磨越有滋味儿。我们认识的相声是传统的，他们的相声是时尚的，我们能不爱看吗？”特意从通州赶来看演出的80后许小姐说。

　　粉丝认为嘻哈包袱铺的相声“好看又好听”。好看的是因为高晓攀“是相声界最帅的”，好听是因为嘻哈包袱铺的相声充满时尚元素，而且很亲切。

　　高晓攀告诉记者，他们的观众群体主要集中在18岁到35岁。而包袱铺最大的特点也是年轻，队员年龄最小的18岁，最大的35岁，大部分都是80后，他们创作的相声段子紧跟时代步伐，融入了很多时下流行的词汇和内容，比如“三鹿奶粉”、“打酱油”等。同时，他们有一批原创的现代相声，其中的戏曲部分基本上被流行歌曲所代替，这些都是对传统相声的颠覆。每个时期都有一批能反映历史特点的相声，嘻哈包袱铺展示的语言、道具、流行元素等，被这个时代的观众所喜欢。“在嘻哈包袱铺，我们和观众不是简单的演出与看演出的关系，而都是朋友。我们一直说我们是草根的，只要观众喜欢，也可以上台来说上两句。有什么意见，当场就提，有道理的当场改。台上台下，大家乐成一片。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嘻哈包袱铺能不火吗？”高晓攀笑着说道。

　　经营：“古今”结合

　　广茗阁是个很古色古香的老茶馆，大厅内分上下两层，仿古的桌椅、木窗、雕花，颇有老北京范儿。“5月份，刚来到这时，我们就意识到这是个讲相声的好场所，会让观众很有感觉。”尤宪超表示。

　　于是，他们和广茗阁提出了合作。广茗阁提供场地，卖茶和茶点，嘻哈包袱铺卖票、表演，相关收入按照协议分。“在这么古朴的地方，一群80后的孩子来讲很时尚的相声。可以说是‘古今’结合，目前看，很成功。”广茗阁的老板笑着说道。

　　在广茗阁，没有很多传统场子的规矩。喝茶吃瓜子，喝咖啡吃曲奇，你随意。一切都很嘻哈，自由而有活力。

　　有场所，有演员，总得做广告吧！没钱没关系，高晓攀他们在豆瓣、开心网等青年爱上的网站上做足了“广告”。不少没去过现场的人，也都在这些网站上点击过他们的视频。售票方面，他们不仅定死了传统相声20元，相声剧30元的标准，而且订票方式极其灵活而现代：电话、短消息、QQ、邮箱，你都能订到票。票没了，你愿意到场里站着听也可以。另外，与其他老式相声场子不同的是，嘻哈包袱铺还办VIP会员卡。分为季卡、普通会员卡、VIP卡、畅听VIP卡等，特别受年轻人欢迎。本报特派北京记者 吴成贵

　　对话高晓攀

　　笑声其实一点不昂贵

　　记者：能说说你们的广告语吗？

　　高晓攀：我们的广告语有点贫：不卖火柴，不卖香烟，不卖车子，也不卖房子，卖的是乐子。“乐子”就是嘻哈包袱铺的核心。

　　记者：票价这么低能养活自己吗？

　　高晓攀：我们现在的相声专场每张票价20元，相声剧则为30元。说一场，平摊下来每人还挣不到100块钱。这种收入，目前只能说刚让我们吃上饭而已。热爱相声让我们这些人走到了一起，而支持我们往前走的就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理想，就是寻找到“相声的乌托邦”。不少人为了养活自己这个“理想”，还要靠主持婚礼等副业维持。

　　记者：你说的“相声的乌托邦”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高晓攀：就是能让我们这些热爱相声的年轻人吃上饭，没有后顾之忧地一直从事讲相声这个行业，让每个来听我们相声的人都能从我们这里找到乐子。

　　记者：有些相声专场的票卖到五六千块？你怎么看这“天价相声”？

　　高晓攀：存在就有它的道理。你看我们的演出就知道，笑声其实不昂贵，昂贵的是五六千元票价后面所代表的“身份”和“面子”。

　　本报特派北京记者 吴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