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用世界角度评价中国文学 德国汉学家推出自编中国文学史
中国当代作家最缺乏对自己的了解。如果你去问100个中国作家“谁有可能得诺贝尔文学奖”他们肯定都说自己。你问100个德国作家,他们肯定会说其他人。德国作家很少有中国作家这么骄傲的。中国作家为什么骄傲?因为他们没有标准。为什么没有标准?因为他们不懂外语,根本不知道世界文学是怎么样的。
——顾彬
德国汉学家顾彬曾经以“炮轰中国当代文坛”为公众所熟知,然而此前他长达40年的汉学生涯则鲜为人知。作为德国波恩大学汉学系主任,顾彬历时多年写就了《中国文学史》丛书。不久前,丛书第七卷《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正式出版,顾彬就此书的出版接受本报专访。
“中国学者不懂中国作家的深度在哪里”
中国学者基本上不分析,都是用自己的世界观来看作家,比如判断“鲁迅是革命的还是不革命的”,这都应该不是用来分析文学文本的方法。
长江商报:您为什么会想到重修中国文学史?有什么创新?
顾彬:我对现在已有的“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史”有一点不满意。许多文学史只是辞典,简单介绍作家和作品,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史。
同以往的教材相比,我的这本文学史有两方面的特点:首先,中国学者总是分析不够,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学者基本上不分析,都是用自己的世界观来看作家,比如判断“鲁迅是革命的还是不革命的”,这都应该不是用来分析文学文本的方法。我学过神学,学过哲学和日耳曼文学,我会用日耳曼文学的解读方法来解读中国的文学作品。比如鲁迅的散文《藤野先生》的第一句是“东京也如此”,如果去掉“也”可以吗?我会从“也”这么小的元素来分析研究。另外,中国许多学者都不懂外国文学,不会从世界文学的角度来看中国现当代作家,根本就不会懂得中国作家的深度到底在哪里。
长江商报:在您的这部文学史中,有哪几位作家的介绍是与以前的文学史里不一样的?您为什么会作这样的调整?
顾彬:中国学者研究茅盾、巴金,都不能从二十世纪整个世界文学的范围来看,当然无法写出这些作家的深度。比如郭沫若,在我看来他是当年中国最有意思的人物之一,诚然他在文学上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我从宗教的角度去解读他的《神女》,从中可以看出他为什么会跟着毛泽东走。
长江商报:作为异国人士写中国的文学史,您认为自己有什么优势或者劣势呢?
顾彬:我有方法,中国学者没有方法。我比他们看得慢,他们的报道可以成为我研究的基础。他们看得快而且多,我可以用他们的许多资料,我必须与他们合作。
“不孤独的作家是应该受批判的”
何其芳写过很好的诗,但自从他主张“埋葬自我”后,就没好作品了。这不是作者的问题。
长江商报:在这本书里,您认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中心形象是作为‘病人’的中国,但过度沉溺于此形象则是主体放弃自律的表现,鲁迅等作家的伟大恰在于同一切时代幻像都清醒地保持了距离,代表着一种倔强的理性反思精神。”在您认为,中国当代文学的中心形象是什么,如果现在没有,以后会有吗?
顾彬:我不是太清楚中国当代文学到底有没有中心形象。因为中国当代作家不想创造中心形象。我前段时间参加了在香港举行的北岛的新作品研讨会,感觉中心形象有可能是“孤独者”。我认为真正的作家都是孤独的、边缘的。如果一个作家不孤独的话,说明这个作家是有问题的,是值得批判的。
长江商报:您曾经说“1949年前的中国文学是属于世界的”,为什么1949年以后的不是呢?
顾彬:1949年以后,许多中国作家认为“现代性主张自我,应该放弃”。何其芳写过很好的诗,但自从他主张“埋葬自我”后,就没好作品了。这不是作者的问题。1949年后,中国的作家和世界文学就没有关系了,他们与世界文学隔离了,仍然用传统的方法写作品。
比如余华和莫言,他们都用章回体写小说,他们开始落后了,他们和现代性没有关系。
但中国的诗人是有现代性的,比如北岛。
“余华和莫言的语言能力不够”
在德国,余华和莫言写的只能算是通俗文学,不是严肃文学,他们的作品是不能进入文学史的,他们作为通俗作家的身份也相当低。
长江商报:如今的中国文坛有一个倾向,就是越稀奇古怪的东西,作家们越爱写,销量也就越好,您也曾经提到余华和莫言有这样的倾向。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顾彬:一个人给我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无所谓,但我要看他的语言能力。余华和莫言的故事都是空的,语言能力不够。
长江商报:这是否说明如今中国作家的功利心太强,只是为了销量而写作,不为自己的内心追求而写作?
顾彬:这说明他们只是想卖书,根本没考虑作品的质量。在德国,如果一个作家的作品卖出1万本,我们就会怀疑他是个什么样的作家。在德国,余华和莫言写的只能算是通俗文学,不是严肃文学,他们的作品是不能进入文学史的,他们作为通俗作家的身份也相当低。
长江商报:前段时间,中国出现过作家严重抄袭的现象。在德国出现过类似的抄袭现象吗?如果出现这样的问题,那位作家将受到如何处理?
顾彬:在德国,这样的现象基本不会发生。据我所知,只有50年前有过这样的事情。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中国作家要喝酒、吹牛,没有时间做太多事”
德国作家很少有中国作家这么骄傲的。中国作家为什么骄傲?因为他们没有标准。为什么没有标准?因为他们不懂外语,根本不知道世界文学是怎么样的。
长江商报:在您看来,中国当代作家最缺乏的是什么?
顾彬:中国当代作家最缺乏对自己的了解。如果你去问100个中国作家“谁有可能得诺贝尔文学奖”他们肯定都说自己。你问100个德国作家,他们肯定会说其他人。德国作家很少有中国作家这么骄傲的。中国作家为什么骄傲?因为他们没有标准。为什么没有标准?因为他们不懂外语,根本不知道世界文学是怎么样的。
我也是作家,我和其他德国作家一样不仅要写自己的作品,还承担着翻译大量外国作品的任务。但中国作家不会和我们一样,因为他们要喝酒,要吹牛,要下馆子,没有时间去做那么多事情。
长江商报:在您看来,中国二十世纪算得上伟大作家的有哪些?
顾彬:小说是鲁迅,诗歌是顾城,散文是林语堂,话剧是老舍。
本报记者 周榕
人物简介:顾彬(Wolfgang Kubin),波恩大学汉学系主任、中国文学史专家、著名诗人,《中国精神》杂志和《亚洲文化》杂志主编。他曾学习过汉学、日耳曼学、哲学、日本学和神学。顾彬在中国以论著《空山》声名大噪,前两年频繁来中国讲学,并提出“20世纪中国没有文学家”的观念,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在中国学术界反响很大,也因此成为非常有争议的汉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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