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狱
我们很快就被打成“二月逆流派”,说我们反谢富治
出狱后,继续在民族学院批斗我。北京市十几个单位,把礼堂都坐得满满当当的。然后就宣布“中央文革小组”决定对我进行劳动改造,以观后效,说这是戚本禹同志的指示。台下跑上来很多人,把我救走了,跑到一个教室里,又遭到围攻。他们又从二楼教室上把我扔下去。底下的人接着我后继续跑。我实在跑不动,就躺在地上了,后来就嚷嚷我休克快死了,送到校医院,给我打强心针。折腾了一会,又把我送到北京医学院地下室藏了一段时间。后来他们就跟我说,他们也要成立一个组织,叫做抗大公社,想让我来当他们的负责人。我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不干了。耗了两三天,最后没办法我只有同意了。
接下来,全国在“中央文革”的号召下批“二月逆流”。当时我是不大同意批“二月逆流”的,我当时也写了一张大字报,说他们原来一个个都是老帅老总,有错误可以批判,但如果一定一个一个都要打倒,不是把矛头实际上指向周恩来了么?在我的影响下我们这一派的人基本上是同意我的这个观点的。也不是说有多高的认识,就是没有另一拨人那么左。那个时候大家都要争着当“造反派”。包括被人家说成“保守派”时,我们自己都要申明我们是造反的。后来我们很快就被打成“二月逆流派”,说我们反谢富治。在这个过程中,北京市有很多组织就开始围攻了,就这么折腾,后来就开始武斗了。
1967年,我父亲写了一封信,告发“中央文革”文艺组和戚本禹,说他们反对周总理,干了很多坏事。我父亲当时是征求过我的意见的,我说不能寄给毛主席,那样的话江青他们也就看到了,戚本禹也就看到了。要寄给军队,我觉得军队可能不一样,当时毛主席要林彪“支左”,可是军队“支左”却经常是支持“保守派”,不去支持“造反派”。我们相对来说属于保守一点的。所以他就给林彪写了一封信,没想到叶群(林彪的妻子)把这封信给江青了,江青又把这封信给了戚本禹。
接到这信以后,可能是第二天,“中央文革”就开会。江青讲我父亲:20年了,没想到是个两面派。她说,听说郑公盾这个人很坏,尽通过两个儿子干坏事。这些话他们都传达了,当时消息都特别灵通。当天晚上我父亲就被隔离了,关在现在《求是》杂志那个红楼,然后大概过了一天就转进秦城监狱了。我哥哥当时在音乐学院当老师,听到这个消息就跑到宁夏去了。我当时没想跑,后来就被抓了。
我被隔离,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中央当时有一个“三办”,来提审我,问我对谢富治怎么看。那时候人都想要表现自己的英雄豪气,根本不会转而吹捧谢富治,我就说,谢富治不适合留在“无产阶级司令部”。然后又问我对戚本禹的看法,我说戚本禹更不适合。我说我是拥护林彪的,对江青我是尊重的。
后来我就被送到北京功德林监狱,这里又叫北京市模范监狱。在被抓之前,我去参加过一个“中央文革小组”接见红卫兵代表的会议,江青主持。当时我很注意江青的一句话:不要以为军队在他们手里,只要毛主席一声令下,军队都会跟毛主席的。我当时在会场觉得这里头不得了,军队不是在林副主席手里么?当时我就马上闪出这么个念头:“中央文革”和军队有矛盾,林彪和江青有矛盾。平时我也有这个感觉,林彪和江青他们两个不是很对付(不是很合作的意思)。
我不敢告诉别人,当时我有一个女朋友,我就跟她说了这个想法。我被捕后,也要她交待问题,揭发我。她就说了。不得了,我这是分裂“无产阶级司令部”。好像第二天,她就翻供了,说是瞎编的,但是已经晚了。这个事他们一开始没问我,到监狱里头才问我。我没承认。后来我在中宣部工作的时候,她找过我一次,我们那时都结婚了,她说她一直很痛苦,看《天云山传奇》时,觉得里面那个跟“右派”划清界限的坏女人就是她。
在狱里待了一年吧,监狱提审员告诉我,总理说了放我。好像当时周恩来说,我可以算是一个可以改造好的子弟吧,周恩来知道江青对我们家的评价。我们都是保周恩来的,他也肯定会知道。
耀邦同志非常重视
“不要交给任何人,因为中组部的情况现在很复杂”
出狱以后先到学习班学习了一个月。从学习班回去的时候,学校还派小汽车来接我。学校都被军管了,当时军管第一把手的儿子还亲自来见我,跟我说:现在中央有一个工作就是修杨守敬的历史地图,由你负责。参加的人有人民大学的戴逸、民族学院的费孝通等,都是原来被打倒的但是都很有名的专家学者。我当时还很奇怪,我那么年轻怎么叫我负责?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我现在想很可能是周恩来的意思,因为我当时研究过中俄边界关系,写过《中俄经济关系300年考察》。当时修这个历史地图也和“反修”有关系,包括中苏边界什么的要通过地图搞清楚。
但是没有过多久又不让我负责了,后来又不让我参与了。后来我在湖北潜江的干校里被关了几年。那里比监狱里还残酷,自己单独劳动,不能和别人一起劳动。而且还挨打,打得最厉害了。后来一直到干校撤销,才回到北京,名义上是回到学校,但还要接受隔离审查,因为还是“现行反革命”。
我父亲在邓小平第一次复出后(1975年5月)就已经获释了。当时有很多这样的人。当时虽然没有给他平反,但好像他的问题已解决了似的。我几次要求军代表给我解决问题。我说我父亲都解决了,我的问题怎么不解决?他就说:国民党大人物是战犯,后来都当政协委员了,但当过连长营长的小人物都被枪毙了,你就属于小人物,不能因为你父亲的问题解决了,你就希望你自己的问题能解决。他挖苦我。
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怎么办?那时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1977年底(12月10日),胡耀邦出任中组部部长,很快名声大噪。很多老干部说,到中组部就像当年回到了延安一样,中组部是干部之家。
我不认识胡耀邦,但是我打听到了一个中组部的总机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女孩子接的。我说我找胡耀邦同志,她说你等一下,当时我的心就一下子跳了起来:哎呀,让我等一下,那太好了!
过一会,她说耀邦同志刚出去开会去了,你找别人行不行?我说有谁能代表胡耀邦?她说副部长陈野苹,我说可以。陈野苹就来接电话。我说我是中央民族学院一个年轻的教师,我在“文革”中曾两次被抓进监狱,现在这个“现行反革命”的帽子还摘不掉,我就把反谢(富治)的情况简单说一下。
陈野苹说,你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我一定转告耀邦同志,你等着,我们要找你谈话。过了几天,突然间,民族学院就用高音喇叭广播要我马上到学校的党委办公室,我就去了,根本没跟中组部这事联系起来。他们说中组部要找你,请你过去一下。
中组部办公楼当时就在西单附近。有个局长跟我说,本来今天耀邦同志要见你,因为临时有事,派我来见你。耀邦同志非常重视,你回去以后写一个情况说明,特别是关于谢富治的情况,好好写这个东西,一定要交给我,一定不要交给任何人,因为中组部的情况现在很复杂。他还告诉我,在胡耀邦之前的中组部部长郭玉峰,他的势力还很大。我说好吧。我当然太高兴了,我大概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写了两三千字,交给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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