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电影《色,戒》的删节版是否影响了其艺术感染力,引起众说纷纭。
其实,比较一下电影《色,戒》与张爱玲小说原作的异同,我们不难发现,删掉的那20多分钟,正是导演和编剧们的新创造,张爱玲的小说原作中是根本没有的。并非说张爱玲不会写那些东西,问题是张爱玲从来也不写那些东西。
张爱玲很喜欢《红楼梦》,从八岁就阅读,少年时代还写了《摩登红楼梦》。寓居美国期间则写出了《红楼梦魇》。张爱玲也很喜欢专写妓女的《海上花列传》并将它译成了英文。《红楼梦魇》中有“五详红楼梦”,“详”来“详”去,不涉淫滥,分析的只是贾宝玉、十二钗等的种种人性优劣和感情纠葛。《海上花列传》写的是妓女和嫖客,应该有大量裸戏与性戏吧?不然,一点也没有!都不过是点到为止,原著与译本都不写“裸戏与性戏”。这大概正是张爱玲小说情爱描写的艺术底线吧!张爱玲也很欣赏《金瓶梅》的艺术功力,但她从来不学它的那些淫秽描写。说到《色,戒》,小说发表于1978年,写于高度性自由、性享受的美国,但其中也只是写了一个美人计的故事,写了这位美人王佳芝为勾引刺杀对象汪伪特工易先生而出卖色相,但也止于此耳。小说中的美女由出卖色相到对易先生倾注真情,关键时刻让他脱逃,等于自己害死了自己和几乎所有参与暗杀的同志(仅逃走老吴一人)。这一结尾在小说发表当时曾遭到“域外人”的批评,认为它歪曲了地下革命者的形象,特别丑化了壮烈牺牲的革命者郑苹如——王佳芝的原型。但张爱玲拒绝了这一批评,认为那样处理便简单化、类型化了。电影保留了这一结尾,对原著倒是十分忠实的。
不仅这一结尾,删节本除了增加了一些细节(如性暴力、日本夜总会唱《天涯歌女》等)外,基本上是相当忠实于原著的,是不难得到张爱玲在天之灵认可的。问题在原版,在被李导演狠心剪掉的那20多分钟“裸戏和性戏”,绝对是原著没有的,也是张爱玲的在天之灵不会认可甚至痛苦万分的。 (袁良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