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泳,1961年出生,山西榆次人。1983年毕业于山西晋中师范专科学校英语专业,1995年起调入黄河杂志社。从储安平到《观察》再到西南联大,从一个人到一本杂志再到一所大学—————十几年来,谢泳以知识分子、“五四”以来中国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研究逐渐闻名。2007年被厦门大学聘为教授。
今年上半年,仅有专科学历的著名学者谢泳进入厦门大学,一时间在学术界引起强烈反响。谢泳进入厦大后现状如何?学生们对于这个新来的教授授课的反响如何?借着在昆明参加“西南联大与现代中国”学术研讨会的机会。本报记者采访了他。
从《黄河》杂志副主编到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外界都把谢泳的转身看做是大学用人制度逐渐变化的一个征兆,并视为一种被中断的传统的回归。然而,谢泳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自己到厦门大学任教只是水到渠成,再自然不过的事。外界的视角和谢泳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反差。就此,谢泳做出了回应。
“壮劳力”教授的日常生活
去厦大的手续全部办妥之后,谢泳利用暑假期间回到了太原。8月份,他托运了三十多箱,共一千多册书到厦门,光运费就花了一千七百多块钱。
谢泳现在的住房是租的,租金是一个月600块,这住房显然无法和他在太原的住房相比。学校的意思是,等以后盖房,再以便宜一点的价格卖给他。虽然爱人的工作暂时没有确定,但是,上高中的女儿找到了一所较好的中学借读,这最终使他舒了一口气。
不久,课程表通过电脑发了过来。上面的安排让他大吃一惊。厦大本科的一二年级在漳州分校,每周他要到漳州给本科生上六节现代文学史的课,上午一个班两节,一个班三节。遇上双周的周二,还有一个班有两节课。每个周四,他还要给研究生上三节中国现代文学史料概述的课。系里的解释是,现在人手少,你先这样上着,下学期就不会这样了。对此,谢泳也只有苦笑,“没办法,我被当成了一个壮劳力使用。”两个月上了八周课,他一堂课也没误。因为怕麻烦,他也没有找一个助教。
一到周一和每月双周的周二,谢泳必会带着笔记本在9点坐厦大的校车,花15分钟到码头,然后坐15分钟的电动快艇过海,下了船再坐15分钟的校车到漳州学校。到教学楼之后,迅速去电脑室拿钥匙把电脑打开。10点,谢泳站在讲台上,准时开始讲课。
平均每周九节课的频率让他备感紧张。这在他以前的职业生涯中是从没经历过的。但是,这并非他工作的全部。厦大规定,每学期一开学,每个教授要给新生讲三节课,谢泳也被排上了。还有学生社团找他的,一向为人笃厚、谦和的他也不好拒绝。学校有一个固定的“南墙讲座”,他刚入厦大,也得去讲。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以前天天喝点闲茶,接触很多信息和资料,基本处在看书、写文章、做研究的状态,过来三四个月天天忙着备课、教书,学术水平肯定比以前有所下降。
“虽然工作很紧张,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压力。”对于这两个多月的忙碌,谢泳做了如是总结。
希望自己讲课有新意
没有感到压力的原因在于,进入厦大之前,谢泳对于自己要教授的课程早已胸有成竹。从1985年开始给《批评家》做编辑,到后来在山西作协理论研究室工作,再到出任《黄河》杂志副主编,谢泳在文学研究和批评领域已经连续耕耘了二十多年,对中国现代文学史非常熟悉。他家里光现代文学史就有几十部,从民国期间到现在的都有。对于上课,他应付自如。
谢泳给本科生上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是中国文学底下的二级学科,在这个时间里分为两段,一段是1917年到1949年即研究者说的狭义的现代文学史,从1949年到现在,叫做中国当代文学史。谢泳只讲到1949年。这门基础课,学校有指定的教材。同时,它也是方方面面的,包括诗歌、话剧、小说,文学争论等,谢泳都得做成PPT文件演示,然后给学生讲。而他给研究生上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料概述则没有教材,讲义都是他自己编的。“简单说,就是教学生怎么做研究,从哪里下手。比如地方志有几种,怎么使用。”谢泳说。
即便是自己熟悉的领域,谢泳也一丝不苟。除了准备讲义,给本科生上课的教材他都要过一遍。尽管他讲课的时候不看这个书,也不看讲稿。“我不是照本宣科的那种人,毕竟在外头待的时间比较长,虽然也是按照教材来,但是和其他老师总体来说还是不一样,有很多增量性的知识,因此很受学生欢迎。”谢泳说,自己就开学点过一次名。在他的学生中,看书多的人知道他,看书少的不一定知道。
他给研究生上的是选修课,报他这个课的有29个人,但是来听这个课的还得多出十几个,总共有四十多个人。下学期,他想每周给本科生上两节课,给研究生多开一点课,比如胡适研究、自由主义在中国的发展、或者西南联大研究等等,这些自己都比较熟悉。放假之后,准备回太原把跟胡适有关的书都运过来。“当然,我开课希望有新意,没有新意就不开了。”
教授的任务
早在谢泳进入厦大的消息传开之初,中文系主任周宁就曾经说过,谢泳到厦大对于他本人以及学校来说都是一个考验。到厦大以后,谢泳知道,学校对教授的学术任务有规定,三年要写一本书,三年要在核心刊物发表一篇论文。“因为我是教文学的,《文学评论》、《文艺研究》也算是核心刊物。我之前已经给《文艺研究》寄过去一篇稿,9月份已经刊出,这时我还没开始正式上课,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另外,三年写一本书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
在厦大中文系中国现代文学教研室里面,九个人中有四个人能带博士,这四位博士生导师都比谢泳年龄要小。谢泳并不认为是歧视。“作为刚来的教授,你肯定要从起点开始。来的时候学校没有承诺比如要给你房子,给你博士生导师的待遇,只是说给我一个教授的位置。其他的待遇比如当博士生导师人家从来就没有承诺过,也没有讲过,那么我就得按照刚来的教授的起点一步一个台阶来。这个我觉得是合理的,不算什么歧视。”他还认为,自己能够到厦大当教授,说起来还是周宁和厦大对自己很了解,“如果不了解,说你过来先试讲,那我就不来了。我又不是到大学来要饭的,我是堂堂的副主编。事实证明,我不仅胜任这份工作,讲课还很受学生欢迎。”
关于今后的学术道路,自称“闲散人员”的谢泳主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学术兴趣。近年来,他本来想做思想改造运动研究,但只是积累了一些史料,写了几篇论文,没有写成书。“以后我可能把材料准备好,安定下来后接着做。”谢泳说。(记者 张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