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日本人,他从没打过败仗
1937年“七七事变”后,张灵甫随国民党王牌部队74军参加了“八一三”凇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南昌战役、长沙会战、常德保卫战、长衡会战等,其中因“张古山大捷”而被田汉以真名写进话剧,被誉为“常胜将军”。
B:应该说,张灵甫和上海还是很有渊源的,两次淞沪抗战,1932年的“一·二八”和1937年的“八一三”,他都有份,后者更是实实在在打了场恶仗。
W:我告诉你,上海、南京、长沙、江西,这一带的战争,他没有一仗不打的,没有一仗不是受了伤抬下去的。受了伤,留着血,他还是一直坚持指挥,直到部下强行把他抬下去。他这个人,既不讲名,也不要钱,就是要尽他的能力把仗打得最好,不要命地打,所以他能够带兵,74军所有人都很服他。打日本人,他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B:“八一三”时,张灵甫是团长。当时参战的“团长”中,可能有两个是最有名的,一个是四行仓库的谢晋元,一个就是张灵甫,他们还是黄埔4期的同学。
W:对,他们是同期的。不过好像他们没什么来往。张灵甫这方面和我性情相投,都不喜欢交际。他很少出去,我从来没看见过他和好朋友聚会。他几乎就没有朋友,只和自己的部下来往。
B:张灵甫跟你说起过自己的抗战经历吗?
W:他从来不讲。在南京的时候,他也从来不讲他办公室、军营里的事情。过去的事情,高兴的、不高兴的,他都不讲。所以对他的过去,我一概不知道。
B:但是他受了很多伤,那些伤口你应该是亲眼所见吧,据说有13处?
W:不是,是有一次,13块弹片一下炸到他身上。他身上的伤还要多。比如他的右腿,有人说他有点跛,叫他“瘸腿将军”,其实你看不出来。抗战的时候,日本人的机关枪扫过来,有两粒子弹留在他膝盖里,伤愈后他这条腿就完全直了,不能弯曲。坐着的时候,他只能一条腿弯一条腿直,想要站起来,就全靠左腿使劲一蹬,整个人就起来了。我试过,怎么蹬都蹬不起来。但是走路的时候几乎看不出来他腿不好。
B:今年是全面抗战爆发70周年。你安排了什么纪念活动吗?
W:有啊,“七七”的时候,黄埔同学会组织了活动。我现在还是香港黄埔同学会的副会长,“七七”的纪念活动上,我还发表了演讲。
一对新婚的“老夫老妻”
1945年抗战胜利,张灵甫不去和同僚们争夺军长、司令的宝座,却一门心思窝在长沙,演绎英雄追美人的故事。在他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同时,也顺利当上了74军军长兼南京警备司令,可谓两不耽误。尽管有25岁的年龄“鸿沟”,尽管王玉龄对张灵甫的过去和赫赫战功都不甚了了,婚后他们却过起了和谐美满的“老夫老妻”生活。
假使我当时笑一笑,他就没兴趣了
B:张灵甫追求你的各种细节,大概可以拍一部很有意思的爱情电影了。
W:他是请了一个朋友张处长做媒。张处长跟他讲,有个女学生,各方面条件都挺好。张灵甫就跑来沅陵,我当时读中学的地方,来看我,结果我不在。最后他找到一个认识我的人,让他给我打分,那个人打了99分。张灵甫问为什么不打10 0分,人家告诉他,因为这个小姐脾气太大了。
B:你是小姐脾气很大吗?
W:我也不知道。可能确实是在家里娇纵惯了。我不大喜欢和生人接触,所以人家会认为我脾气大吧。我在衡阳时读的明明中学是男女同校的,可是我以前一直读女校,一下子进男女学校很不习惯,人家跟我讲话我都不理,人家就觉得我脾气不好。
B:后来他怎么见到你的?
W:回长沙后,一天早上,我们几个女孩子出去理发,张处长的太太来了,硬要跟我们一道去洗头发。后来我们坐在那里打肥皂的时候,张处长就带了张灵甫进来。他站在我背后,对着镜子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觉得这个人看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横了他一眼。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B:结婚以后,你们说起过当时这些事情吗?
W:嗯。结婚以后他跟我说,假使我当时笑一笑,他就没兴趣了。
B:为什么?
W:可能他也是古板脑筋,觉得女孩子先对男人笑的话不好。
B:后来呢?
W:后来他就天天来我们家。开始我根本不理他,不习惯和生人讲话嘛。慢慢慢慢的,他就不让我紧张了,熟了之后,就开始聊聊天。
B:都聊些什么话题?
W:讲历史啊,讲故事啊,就这样。他也不会说爱啊什么。
B:你后来同意嫁给他,主要是因为家里安排,还是确实感受到他的魅力?
W:当然我不讨厌他。他人也不错,长得也很英俊,谈吐很有修养。主要还是我的二伯母,她是文艺界的,比较开放,她很赞成这桩婚事,所以我伯父就没什么意见了。
B:当时征求过你的意见吗?
W:因为后来都很熟了,也没什么征求不征求意见,我也没多想,很自然就接受了。我还想着,结婚以后可以自由一点,离开家,没人管,不用念书了。唉,你想想啊,17岁的小女孩,是不会想得太全面的。
没有婚假的“司令”
B:你们的婚礼为什么那么麻烦定在上海,而不是在“首都”南京?
W:我们的婚礼,那时候算是豪华的,而南京,老蒋在那里,你不能弄得太隆重了。而且抗战刚胜利,南京的物质条件不太好,东西不是很全,就算上海也不是很全。当时我去买婚礼穿的高跟鞋,不是小一号,就是大一号,结果只好买大一号的,穿在那么大的婚纱里,不小心就会别一下。
B:书里说,“党国元老”程潜是你们的媒人?
W:不是的。 我只知道,我们家要求张灵甫找个有名气的人来,他就找了个“主席”,我那时候那么小,根本不知道“主席”是谁,而且他也不是来给我做媒,只是当“媒保”。我只告诉书的作者,那个媒保是“主席”。因为程潜当时做过国民党的湖南省主席,所以他们就写了程潜。其实是不是程潜,我也不知道。
B:婚礼那么盛大,来了哪些宾客?
W: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我只知道,我们的婚礼请帖都没时间发。因为老总统(指蒋介石)是要随叫随到的,所以只好等到最后一刻才出发去上海。我们是前一天晚上坐火车,早上大概6点到上海的,一到就忙开了。幸亏有一家姓罗的,对上海很熟悉,罗太太就带了我去买花、买首饰、买各种婚礼用品。
B:这些都是婚礼当天办的吗?
W:对,当天办的。我的衣服,包括卸妆以后穿的旗袍什么,好几身衣服,都是当天几个钟头做出来的。
B:婚礼当天你们就回南京了?
W:我忘了几点,肯定是当晚回去的,可能八九点钟的火车吧。因为老总统在那里啊,他一点点事情,一不满意,就要把张灵甫喊去。
B:那天老蒋喊他了吗?
W:没有,但是怕他随时会喊嘛。
B:爱将结婚,老蒋也不准几天假?
W:那时候啊,他给你假,你就有假,他不给你假,你连礼拜六礼拜天都没有。老总统随便哪天,晚上十一二点钟想起来打个电话给他,他都得马上去报到。
一开始就像老夫老妻
B:资料上说,张灵甫身高1.89米,你有1.7米吧,一个威风,一个漂亮,当时走在街上应该很“吸引眼球”吧?
W:他父亲是1.9米,他是1.87米,我们的儿子是1.83米,孙子是1.81米,所以我开玩笑,张家是“每况愈下”。我是1.68米。我们其实很少有机会一起在街上走,出去有车,只有在古董店里面,或者偶尔在玄武湖、中山陵逛的时候,才会两个人一起走走。那时侯不像现在人那么多,我们去的地方人更少,所以没什么人会盯着我们看。
B:张灵甫毕竟是北大出身,虽然没毕业就投笔从戎,但后来在黄埔也得读书,所以他的文化程度在国民党将军里应该算很高的吧。
W:国民党很多将军的文化素质都很高,但他在其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他小时候读的不是学校,而是私塾,后来在北大读的又是历史系,所以古文造诣很深。读中学的时候,他一有空就带着纸啊笔啊墨啊,去西安的碑林临摹,所以那时候字就写得很好了,学校都给他开书法展。当了师长以后,他又开始专门学习于右任老先生的字,于先生看了之后说:几可乱真。他后来用最粗的一种派克笔写字,也是自成一体,而且是用红墨水写,包括给我写信,都是用红墨水。
B:你们毕竟年龄那么悬殊,婚后是怎么相处的?
W:我们也没有像你们现在这样,什么爱不爱的,一开始就像老夫老妻,但是彼此很关心,很照顾。我们在一起,就是念念书,读的都是古典文学。我也会陪他去古董店。几乎每天早上,我们都去他军部驻扎的中山陵骑马。一般都是他先早起,去军营升旗,然后打电话给我,我就去骑马。那时候我还不会骑,那些马都是接收的日本军马,很高大,有一次副官把我推上去时用力过猛,我又从那边下来了。张灵甫喜欢逗我,那些军马,只要前面有他的马在跑,就不会停,我怎么叫都不停,只好死死抓着缰绳。
B:他也不怕摔到你啊。
W:我不知道。可能他有经验,知道不会摔。齐白石他们的画,我们家有200多幅
B:他经常去古董店,收藏了很多古董吗?
W:是啊,他是明天没饭吃,今天看到好东西也要买下来。只要是他欣赏的东西,他可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一研究就是好几个钟头,一边看一边得意。我们在南京的家,每个月,房间里陈设的所有古董、字画都要换过,而且不许别人动手弄,勤务兵连碰都不许碰,全部都是亲手弄干净,放好,再把新的挂出来。
B:他主要收藏些什么?
W:瓷器啊,字画啊。他收藏过一对酒杯,据说是杨贵妃用来喝过酒的,酒倒进去,白色的瓷器上就会映出个美女,喝干了呢,美女就又消失了。有些东西那时候还不太值钱,像张大千、徐悲鸿、齐白石,光他们3个人的画,我们家至少有20 0多幅,其中包括一些很大幅的“中堂”。
B:这些画都是从市场上买来的?
W:不是,是从他们手里直接买来的。他对字画很有兴趣嘛,所以他们都认识。我现在还保存着一枚印章,很好的鸡血石,是齐白石专门为他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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