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昆曲,所有老百姓有这个义务吗?不一定。有缘分你喜欢它,它就会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
记者:前一段你表示要自己给自己降一降热度,我本来理解成:暂时什么也不讲了。突然又看到你在电视上讲七天昆曲。你有没有考虑这样会招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不过,如果你真的不再讲了,可能过一年半载热度确实会降下来?
于丹:现在热度其实已经降下来了。
记者:可现在,在于丹这个品牌之下又弄了一个新的节目……
于丹:这不是一码事。当然有我一以贯之,但我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品牌,而是我自己一种态度的传递,《论语》里面关于知识分子的理想,有四句话我特别喜欢,叫做“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我觉得“志于道”是指必须要有志于天下大道,有一种责任感;个人修养要有一个道德底线,就是“据于德”;“依于仁”,就是你必须要外化,要跟团队做事,仁爱天下。但这些都不是终点,最后是“游于艺”,重新在艺术境界上完成心智遨游,在我看来其实挺接近庄子的《逍遥游》,一个人怎么样能够在他的生命方式上,完成那种心游万仞的境界?讲《论语》、讲《庄子》,更多可能是那种“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的东西,但是昆曲在我看来,它是属于个人生活方式的东西,是一种今天时尚生活中需要的东西。
记者:但是无论如何,客观上看,你这不是降温,不是又升了一下温吗?
于丹:我就是做我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我喜欢这个东西。而且汪老师有这个托付。昆曲其实是一个很小众的东西,有这个缘分你喜欢它,它就会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不喜欢的话,没有必要用任何一种价值观去强迫别人喜欢。
讲孔子、庄子,我也不是给大家讲了多少经典的内容。我其实很清楚,内容不是最主要的,其实我是传递了一种态度,提供了一种方式。就是
经典不光有学理价值,更重要的是,可以是一种生活理念,用生命去激活它,挖掘对生命有价值的东西,所以,那些特简单的、特朴素的,能对你有点用处的东西,我就把它给说出来了。
我也不觉得昆曲就是需要让大家去尽力挽救的一个民族的艺术形式。其实对于民众来讲没有这个义务,说振兴昆曲,所有老百姓有这个义务吗?不一定。
为什么稍微有点年龄和阅历的人比较喜欢瑜伽、太极拳?它们跟健美操的区别并不简单地在于节奏的快与慢,而在于有生活态度在里面。那种从容的运动,悠闲的节奏里头,你会完成心理的释放。面对现在的生活节奏,人总要有一种力量让你从界定的角色中疏离出来,去营造生活的一种反差。昆曲对我来讲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露脸不露脸,这不是一个标准,标准是你自己觉得露脸背后的这件事情是不是值得做,应该做
记者:对你来讲,这一年来的变化是获得了更多的自由还是不自由的东西?
于丹:我觉得任何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一个人的境遇都看你自己在心里怎么样去评价。
记者:我倒有个感觉,你现在说话越发警惕,好像真的做到滴水不漏似的。
于丹:无所谓吧。
记者:像有些问题你还是很有技巧地躲开了,比如王志让你评价自己,你就用一个“运动员”不能同时当“裁判员”的说法,没正面回答。
于丹:我确实是这么认为,你是要一直去做事的,你做的事情怎么样,评价是别人的权利。
我参加实践也不是从现在开始的,所以我并不觉得,这个生活就一定是天壤之别,你就要非常惶惑,觉得我身份变了,人如果抱着那样的心态是不能继续做事的。你不可能不做事,心态沉静下来,把应该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去做好。如果对外在评价永远都特别关注———人的精力就那么多,关注外在越多,你自己做事的空间就越小,心就不纯。人总是要做你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记者:当然了,你最基本的生活的角色,不会也不可能把它扔一边去,但有些你还是可以决定讲还是不讲,去还是不去,露脸还是不露脸,还有很多你可以主动把握的东西。
于丹:对,人露脸不露脸不重要,各个地方要求讲的推掉了多少,商业活动推掉了多少,还有一些奢侈品的大型活动,时尚界的活动推掉的非常多,即使没有太大商业动机,我也觉得可能离草根太远了,不是我喜欢的,我都可以拒绝。
人在哪儿露脸不露脸,这不是一个标准,标准是你自己觉得露脸背后的这件事情是不是值得做、应该做的。北京台有一个每天让人去教几句英语的节目,它是一个公益性的事情,这个事也需要露脸,但我觉得是应该做的。
不要简单看什么事露脸的频次多少,或者根本不露脸,这就是区分好和坏吗?你为什么而露脸?为什么不露脸?判断标准是应该与不应该。
记者:你就不在乎人家说她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昆曲也来掺和,类似这样的声音?
于丹:因为昆曲我不是从昨天备的课,我听了30年。现在就是,我讲了。我觉得这是一件该做的事,有这个机缘,也是一件我愿意做的事,就这么简单。我讲的就是我的心得。《论语》我也没说我就作为一个国学专家去讲,我的心态一以贯之,从开始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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