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在深圳完成新书《说吧,莫言》签售活动的著名作家莫言现身香港书市。当天上午,台湾作家骆以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猛夸莫言和王安忆代表了中国当代文学的黄金时代,年轻一辈作家只能望其项背。对此莫言笑称对方是在“吹捧”自己,在对80后年轻作家寄予厚望的同时,他也公开表示近来内地“作家明星化、读者粉丝化”的趋势令他失望。在谈到同来香港演讲的“学术超男”易中天、“国学超女”于丹走红现象时,他则以十六字作答:“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有所得,皆大欢喜。”
年轻人说点挑衅话很正常
据悉,莫言最新散文集《说吧,莫言》收集了他自1986年发表作品以来在国内外的演讲,与记者、学者的访谈对话,对故乡、童年与往事的回忆以及对社会、人生、文学的随感,约100多万字。
莫言坦言读完书稿,发现上世纪80年代初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偏激大胆,也有过假想敌,对更老一批作家及其作品不以为然,后来年龄越来越大,说话开始面面俱到、瞻前顾后、讲究分寸。说到这里,莫言呵呵一笑:“80后的孩子们肯定觉得我们是些老家伙,我当年也像他们一样离经叛道、挑战权威,极其主观,凡是有禁区的地方偏偏就想要去闯一闯。”但他认为,如果没有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就没有创新的勇气。他称,不会被80后的某些惊人之语所吓倒,年轻人说些挑衅、出格的话是很正常的,老一辈人都应该有宽容他们的涵养,自己也不希望他们从小就匍匐在权威脚下,这样社会不会有进步。
台湾作家骆以军提出,王安忆和莫言代表了中国当代文学的黄金年代,之后的年轻创作群体就“稀化”了,莫言回应称这种说法较为片面。他说,每个年龄段的作家群体对生活的感受方式不一样,过去老一代作家有着得天独厚的人生阅历和创作源泉,年轻人生活相对雷同,个性化反而越来越淡漠。一些80后作家作品反映出他们受影视、动漫影响很大,“他们的写作看起来天马行空,其实是把自身的想象建立在别人的想象基础上。”对80后他在寄予厚望的同时也不忘以前辈身份指点一二,“如果要进步就不要满足于重复自己。
自评一成作品不会被淘汰
针对西方一些汉学家提出的“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的论调,莫言直言不讳地发表了反对意见。他明确指出,海外评论家对中国文学界现状其实是比较隔膜的,若只是通过一两本作品来评价中国当代文学创作力量是不全面的。莫言说,如何界定一部作品是不是垃圾见仁见智,“不是经典就一定是垃圾?就一定没有阅读价值?淘汰的就一定是垃圾么?”
莫言表示,包括自己作品在内的大多数作品都会被湮没在时间的尘埃之中,但没有那些大量被淘汰的作品作为依托,也难以写出可以流传后世的经典。“就像乒乓球,为什么在中国这么兴盛?因为拥有庞大的群众基础,才会涌现出一批顶尖水准的苗子。”
据他估计,自己可能只有10%的作品能不被时间淘汰,至于哪些属于10%?他则表示“目前还很难说,现在看起来《红高粱家族》应该再过10年、20年还有价值,不过再过50年会怎样就难说了。”至于外界一直称他是诺贝尔奖最有力的争夺者,莫言淡然回答,得奖是小说的副产品,写作不会受得不得奖影响,“难道你一天到晚挂念着写什么情节可能得奖就真的可以得奖么?”
讽刺作家明星化读者粉丝化
莫言称,这几年随着内地严肃文学市场的不断缩小,作家日益明星化,热衷于做秀,而读者则粉丝化,盲目追星,失去了建立在阅读经验上的基本的判断标准。
有记者提到文坛当红小生郭敬明率领创作团队,以工作室的形式打造流行小说、杂志时,莫言表示不屑,认为这种模式就跟好莱坞编剧的创作班底一样,把作品拆卸成若干个部分分工完成,这不是在创作而只是在生产小说,作者把精力放在揣摩读者需要上,以利润和畅销为目的,这样其实在消灭作家个性,很难产生好的作品,“即使卖出1000万册也不说明其价值。”
他再三强调,小说写作的最大动力是对这门艺术的痴迷和热爱,而不是名和利。说到自己,他大方表态:“我每本书首印10万册,有10万个固定读者,一本书能挣20万就知足了。”(记者 郭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