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位研究性的女社会学家和著名作家王小波的爱侣,李银河一直是媒体和公众关注的焦点。她就同性恋、换偶、一夜情等社会现象发表的一系列“离经叛道”的观点,更是引发激烈的讨论。赞同她的人捧之为“英雄”,反对其观点者则斥责她的言论“无耻”。是非曲直,尽管目前难有定论,但有一点却毫无疑问,倘若人们对她的了解和关注仅限这点噱头,无疑是这个时代和李银河的悲哀。
本篇报道,旨在还原一个置身各种争论背后、作为普通女人生活着的李银河。
李银河:我盼望60岁以后的生活
“喂——”声音低沉、急促并且警惕,似乎带着防备。“你们到哪了……对,就是这儿。”
尽管之前已经通过数次电话,并且有过一面之交,但是,当记者因路线问题致电李银河时,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显得谨小慎微。按照她的提示,七拐八绕后,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栋隐藏在北京大兴郊区的乳白色两层别墅。2002年起,李银河就择居在此。一条大狗龇露着白牙,微微低伏着前肢,趴在门口。“没事没事,它不咬人。”光着脚,穿着一双红色塑料拖鞋的李银河笑着打消了记者的顾虑。“我现在生活很规律,一般不熬夜。早上起来后喜欢到院子里散散步。”院子里生长着怒放的月季花,阳光打在上面,红得有些晃眼。
“这些都是我种的。”她带着颇为自得的神色和笑意说。
替谩骂自己的网友难过
身为社科院社会学所家庭与性别研究室主任,李银河每周二都会去一趟单位,其他时间则待在家里,除了写论文和专著,就是看看电影读读书,“陪着可爱的小壮壮。”6岁的小壮壮,无疑是她温情母爱的寄托。这个乖巧的小男孩是她的养子,在李银河授意下,他羞怯地向记者问好。
“有时候一想起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命在依恋我,眼泪就流个不停,眼泪一直流到耳朵里,凉凉的。”李银河说。而电影则是她的生活必需品,每天都会看一两部,已经养成了习惯,“要是没有电影频道,那生活质量就太低了。”
对于现在的居住环境,她感觉满意且充满眷恋:“空气特别好,吃的东西也很新鲜,刚搬来的时候,都是我们在自己院子里种菜,西红柿、茄子、韭菜什么的,根本就不用到外面去买菜。”
对于物质,李银河要求不高,“一个人消费的欲望再高,他睡的只能是一个人的床位,吃的只能是一个人的饭量。”在生活上,她崇尚节俭,从来不买名牌,“衣服都是四五十块钱的,比我们家保姆穿的还便宜——她一条裤子都二百元呢。”
平日闲时,李银河喜欢躺在家里的沙发上,随手翻看各种书籍。“好就看,不好就扔在一边,”或坐在计算机前,“有感觉就写,找不到感觉就停下。”
有时候,她还会把自己的一些观点和思绪写进博客。但是,某些网友的谩骂和人身攻击让她觉得无法忍受。“我真替他们难过。”她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地面:“我的亲朋好友对我的做法都挺支持的。王小波如果活到现在,立场肯定也和我一样,只不过他表达的方式会更幽默。”
2007年2月4日,是李银河55岁生日。岁月无情,她的白发、眼袋还有抬头纹,已经清晰可见。“小时候,每年过生日总免不了感慨万千,随着年龄渐长,却变得越来越麻木。”她露出笑容,“我的生命在走向后半段,我急切盼望着60岁以后的生活。”
受父母影响最大
1952年,李银河出生在北京。其父是山西人,母亲是河南人,均为知识青年,抗战时相识于延安。革命胜利后随部队进京,后来被分配到《人民日报》工作。李银河兄妹4人,她排行老末。“大姐比我整整大一轮,老三也比我大5岁。”现在回想童年,她感觉很幸福,“非常和谐,而且不缺玩伴。”
“我们家有一个特点,兄弟姐妹都是属于特别乖的孩子,学习特别好。 ”李银河说,每次考试,不管数学还是语文,自己都能力拔头筹,无一失手。
说起父母时,她盯着一旁若有所思:“在成长过程中,对我影响最大的其实还是他们。” “父亲经常会给我们讲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像‘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之类。”李银河回忆,为了让自己明白这句话,“父亲还举例分析,说有一次报社开会,大家互相提意见,他直截了当地对一个同事说:‘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虚伪。’后来父亲挺后悔的,他告诫我们,以后决不能这样做。”这些言传身教,对于十几岁的李银河来说,影响深远。
若干年后,当一些专家和学者对她的某些观点大加讨伐时,人们很难看到她站出来反驳或者与之激辩,更多的时候,她会一笑了之:“如果我们对周围的人只观察,不批评,那么我们一定会活得更快乐一些;如果我们总是尝试去欣赏美好的东西,而不去看丑恶的东西,那么我们一定会活得更快乐一些。”
1969年,李银河17岁,正是花样年华。然而,“文革”却把她裹进时代的洪流。本来是要被分到吉林去插队的,当她得知内蒙正在招人后,有些坐不住了。为了争取到去内蒙的机会,“我写了血书表决心。”在她看来,内蒙有军队编制,算是屯垦戍边,不像纯粹插队的知青。“就是当兵了嘛,我觉得挺光荣的。”
这一去就是3年。
“内蒙那个地方啊,风沙特别大,有时刚刚挖好的水渠,一场风沙就把它平掉,然后又得重挖,如此反复。”最让李银河无法忍受的是,她插队所在地位于河套地区,属盐碱地,农区亩产量仅70斤,但是下的种子就有30斤。“这种无收获的劳动说白了,是对人的一种折磨。如果说其中有什么正面意义的话,就是让我明白了社会,知道它和学校还有家庭是不一样的。这也算一种人生经历吧。”说起那段生活,她没有太多抱怨,只是摇头苦笑。
1974年无疑是李银河的人生拐点,因为一篇描写农村生活的文章,她被推荐到山西大学。“我从初一就开始停课,物理化学一天都没学过,最终进了历史系。因为是工农兵学员,所以大学只念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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