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剑雄:会不会被利益左右取决于学者自己(图)
近日,一册《洪业传》出版,把哈佛燕京学社推入公众视野。昨天,在上海书展现场,学者葛剑雄据此做了一场名为《哈佛燕京学社与近现代史学研究》的讲座,并就中国学术现状与公众做了交流。在他看来,现在有一种倾向,一讲到学术障碍,就习惯性归咎于客观条件,而缺乏学者自身的省查。“客观条件完全改善,永远做不到。”
“学术自由,是个相对概念”
有读者问葛剑雄,如何评估“中国的学术自由现状?”葛剑雄坦承这是个难题。“评估,难就难在,我们现在有很多个案,却缺少可信的数量分析。任何事情,就着最极端的例子,可以说非常好,也可以说非常坏。学术自由,是一个相对概念。今天讲座里有些话,放在改革开放以前讲,那就是‘反革命’。 如果跟以前相比,我们现在享受很好的学术自由。”
葛剑雄以自己的《统一与分裂——中国历史的启示》重印为例。“这本书多灾多难。刚写出来时,正逢改革开放、思想大解放。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三周年理论讨论会上,两部作品获奖,就有这一部。此后却遭‘民族虚无主义’之类的批评。总有人看不上这本书。好在这本书汪道涵很肯定,说这是三中全会理论讨论会肯定过的。——尽管我讲的,与主流的可能有差异,但这部书照样出,到现在还再版。这不很自由吗? ”
“权力与金钱,对学者的诱惑,是永远存在的”
葛剑雄称,一讲到学术障碍,就习惯性归咎于客观条件。“说句公道话——这是学者推卸自己的责任。为什么呢?我们现在的确还有困难。但困难没有到吃不饱饭、不能生存的地步。比起改革开放以前,应该讲,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论政治条件,还是物质条件。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一个学者能够静下心来做学问,还是可以做的。只是现在,大家都惯于把学术问题归咎于客观条件。”
葛剑雄说:“我们当然希望外界环境能够改善,但是绝非市场经济发达了,学问就一定做不好。学者就一定要被经济利益所左右,这完全取决于学者自己。权力与金钱,对人永远是有诱惑的。看你如何选择。”
“有权有钱,才学术腐败”
就广受诟病的“学术腐败”,葛剑雄戏言,“学术腐败,都要有权有钱。它的定义是用权力、金钱、社会地位等非学术因素,非法获得学术成果、学术荣誉、学术地位和学术影响力。”
在葛剑雄看来, “利用权势造假,这叫学术腐败。但大多数人,比如普通老师,他也没有权力,也没有钱,或者研究生抄了篇文章,这叫学风不正,不叫学术不端。”“学风不正”让葛剑雄感喟良多:“我们当年听到谁考试作弊,这个人就此声誉扫地,跟一个小偷一样,抬不起头来。现在,大家会觉得没什么,会想怎么倒霉被抓了。从这个意义上,社会风气变了。”葛剑雄说:“学术腐败,要打击。学风不正,要纠正。要分开看。个人有责任,社会也有责任。总体上讲,我们要看到这个事实——整个风气在变坏。”本报记者朱玲上海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