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瑗
在当今中国的文艺舞台上能掀起大浪的,数来数去就只有那几个大导演了,今年下半年整个电影院线就成了他们比武的战场。十几亿人,每年除了一个春晚,还有就是这几名大导演的对决可以期盼。
张氏的“山楂”刚过去,陈氏的“孤儿”便登场了,这架势拿葛大爷的话说:这不都赶上了嘛。接下来还有姜氏的“子弹”,冯氏的“扰二”,这样的给力就像今年“给力”上了《人民日报》一样的令人鼓舞。这个现象,当然都是经济惹的“祸”,已经有良知人士在开始忧虑了。其实这真是个不必忧却可以虑的问题,繁荣总比沉寂好。恩格斯说过:一切社会现象的背后都是经济现象。上百亿的年产值足够让电影业疯狂起来,只不过疯狂的代价是,纯金钱打造出来的东西,即使征服了“财神”成了市场的“宠儿”,也不能代表中国电影的爸爸是“李刚”。
陈凯歌的《赵氏孤儿》让元代和更早的西汉、春秋走入我们的视线。纪君祥从《史记·赵世家》中取素材借古喻今,成功创作的这部元杂剧,为中国的文化史留下了一朵璀璨的奇葩。陈氏的《赵氏孤儿》结合了纪君祥和司马迁的文本,以及杂糅进他自己的美国式教育印记。比如,将美国洛克菲勒教育孙子的桌子,改成了房顶,屠岸贾叫赵孤从房顶跳下来的故意不接和程婴紧紧接住,说明培养“好人”或“坏人”关键在给予什么样的教育,陈凯歌将说教在《赵氏孤儿》中几乎都弄成了细节和行动,但还是因为他阐释的这些道理太过理念和曲里拐弯,而让人感到有些“食洋不化”。
用纪君祥程婴牺牲亲子换赵孤的艺术加工,弃《史记》“取他人婴儿”的真实记载;用《史记》程婴的死亡和韩厥的不死,弃元杂剧《赵氏孤儿》程婴活着韩厥死亡等等情节,为自己所要表达的思想服务,陈凯歌的取舍绝对匠心独运,其形而上的动机也非常高尚。但是艺术中的不能自圆其说,是手长袖短的艺术家们无法遮蔽的通病,越是艺术大师越有力有未逮之处,就像他们以为最富创意的地方往往在观众那里通不过一样,对真实与不真的直觉反应受众从来都精准无比。陈凯歌是一位有创造力的电影大师,他的好地球人都知道,但他无法避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尴尬,不仅仅是在他的《无极》中才那样,他的习惯性毛病就像习惯性流产一样,虽不能为他生产出足够健康的艺术巨婴,但为他的作品打上陈氏标记,还是足够了。
看过陈版《赵氏孤儿》后遗憾却为葛优留下,他让程婴身上有了喜感色彩的同时,也让本该以悲剧定调的故事,充满了戏说的意味,这虽是陈凯歌夕阳一般的情怀给“做个好人”,“尊重生命”画上的桃符,但葛优努力坚持的却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的“秀”罢了。虽然猥琐也是一种气质,但是司马迁、纪君祥打一开始就是从忠义出发的,你陈凯歌有多大能耐半路杀出来推翻传统主题去另辟蹊径?将忠义改为努力做个好人,这看起来很美其实是件比圆谎还要难做到的事,结果观众弄懂的还是传统的东西,而不懂和腹诽的恰恰是你陈大师非要塞给他们的那些。就像我看到塑造成功的人物是屠岸贾不是程婴一样,王学圻的表演更有价值,让屠岸贾这个人物比非常给力的程婴显得更真实可信,即使陈凯歌给他续上的是狗尾也难掩其貂身的质地,不经意间,王学圻很有可能在pk的擂台上,又一不小心将葛大爷摔了个马趴。
看陈氏《赵氏孤儿》明白一个道理,古人留下的东西其实很难被撼动,不信再过几十年,可能还是纪君祥的《赵氏孤儿》在那里独立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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