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书记诗歌被误读背后的民意期待

　　武汉市纪委书记、诗人车延高的诗集《向往温暖》摘得鲁迅文学奖诗歌奖项后，有网友在微博摘录其描写著名演员徐帆的新近诗作《徐帆》，并称之为继“梨花体”之后的“羊羔体”。一时间，网上掀起仿写“羊羔体”的高潮。

　　(10月21日 《新快报》)

　　车延高这个名字我比较熟悉。前些年迷恋文学的时候，经常可以在一些纯文学刊物上拜读到车延高的大作，只是当时不知道他已是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更不知道他近年已官至一个省会城市的纪委书记。因此，看了网友通过微博广为传播的 “羊羔体”代表作，我不仅心生疑惑：以前那个老车的作品，怎么会是这种白话风格呢？这种质量的作品，怎么能评上鲁迅文学奖呢？

　　细一端详才发现，原来被网友大肆炒作的所谓 “羊羔体”，根本没有编入 《向往温暖》这本获奖诗集。访问车延高的博客，点开便见 “贴几首 《向往温暖》中的诗歌，和所有朋友们交流”，这才发现其中的好诗好句可谓俯拾皆是。比如， “我已穷极一生/只能采下一瓣荷花/而一夜湖风，用一支笛子/吹老了整个洪湖”；再如， “母亲走的时候，我披着她织的白布/就像披了一段空白的时光”，我想，稍有文学鉴赏能力的人，都会认同作者的创作实力和文学功底是上乘的。

　　意味深长的是，很多网友根本没有认真研读车延高的诗歌，就开始动用嘲讽的武器进行 “炮轰”。其实，按车延高本人的说法， “这三首诗 (按：指被指责为 “羊羔体”的以演员姓名为题的三首诗歌)是我写作的一种尝试”。

　　实际上，一位作家、诗人的成就再伟大，也不可能保证字字珠玑。大文豪也会有平庸之作，这本属正常现象。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些以嘲笑 “羊羔体”为乐的网友，与其说是对诗歌艺术的不信任，不如说是对权力的不信任。这种心态不仅表现在懒得研读车延高的诗集，也表现为对其通过权力获得鲁奖的质疑。毫无疑问，这种质疑并不是理性的。要指责一部作品是否应该得奖，应该从学术上讲道理。但要表达对权力的不信任，却往往并不需要条分缕析。可以说，“羊羔体”的跟风之作，有关情绪，无关诗歌。

　　往更深层次看，网友的跟风之作虽谈不上艺术品位，但内容上却直陈时弊。且看跟风之作中的代表作 《李一帆》——“李一帆的帅气是纯爷们的帅气/我一直想见他，至今未了心愿/其实小时候我和他住得特近/一墙之隔/他家住在西商跑马场那边，我家/住在西商跑马场这边/后来他撞人了，红了/还喊了句 ‘我爸爸是李刚’。这首直指特权横行的 “诗作”表达的是对 “官二代”的不满，而 “官二代”的飞扬跋扈直接来源于 “官一代”的一手遮天。

　　车延高在谈到领导干部业余写作时提到了 “执政能力”和 “执笔能力”两个概念。但在当下的语境，公众往往看重的是领导干部的执政能力，而对其执笔能力不会有多热心。官员业余从事文学创作当然可以培养高雅的情趣，但对规范权力运行、密切干群关系没有直接作用。因此，纪委书记车延高获鲁奖，公众的反应依然集中在整肃政风、建设清明政治的期待上。从这个意义上说，纪委书记车延高不仅不必为自己诗歌被讥为 “羊羔体”懊恼，还不妨从跟风的揶揄之作中反省社会治理特别是权力规范中的不足之处。

　　□朱述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