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日起,纪念圆明园罹劫150周年的系列活动将正式启动。此前,圆明园学会将发布一份针对圆明园流散文物的全球倡议书。不过,寻找流散文物的过程似乎并不顺利,去年10月18日启动的圆明园海外流散文物调查,在完成了第一站美国之行之后无奈搁浅。专家透露,除资金紧张之外,主要是海外博物馆不理解,对寻宝小组戒备森严,“比如在你到达之前,人家就已经准备好了律师函等法律文案,随时准备对抗”。(中国新闻网10月18日)
海外流散文物摸底调查的难以为继不免让人遗憾,犹记得,当时圆明园管理处主任陈名杰信心满满地表白:“希望明年圆明园罹难150年时,能顺利建立流失名录”。现在看来,这个名录注定将要耗费更多的周折。圆明园究竟有多少文物?海外流失了多少?又流失到了哪里?或许,这些问号将继续成为难解的悬疑,折磨着沉浸在文物热潮中的中国人。然而,作为一种历史记忆,圆明园不能只剩下文物的想象,或曰,纪念圆明园罹难,不能总是在文物上打转转。
今天的人们只能从中外人士的文献记录中、从圆明园遗址残存文物的恢弘气象中,领略圆明园的绝代风华了,但是,150年前的圆明园,确乎是人类文明成果的荟萃之地,将其理解为一座文物的宝库并不为过。也因此,围绕着圆明园文物,今天人们作出的诸多努力,均与文物有关。比如,这些年来,每每传出诸如“重建圆明园”的消息;而圆明园兽首的天价拍卖,更是使得圆明园文物成为了各方追捧的蓝筹股。全球摸底调查流散文物,大概正是在这样的背景和情绪下启动的。
文物是一个特定历史时期文明成果的凝结和沉淀,历史的烟云,岁月的沧桑都在其中。对文物的关注,某种程度上当然就是对历史的关注。但是,文物的摩挲并不能替代历史的记忆。当一件件精美绝伦的流散文物被置于聚光灯下反复观摩时,历史的风霜其实已经很单薄、很淡漠了,人们更多关注的是工艺、材质、价格等等技术层面的信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对于圆明园文物,我们尊重这样的观照视角,更珍视这些文物,但是,不能满足于此。
圆明园对于国人的意义,更应该是在思想层面、文化层面、历史层面,而不应该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150年前,与实体的圆明园一起罹难的,还有中华民族传承了数千年的历史文化、民族记忆。那是一个古老国家在遭遇外来强力时无可言说的痛。其间,固然有英法联军野蛮荼毒文明的暴行,就像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曾经谴责过的那样,也有一个古老民族自身难掩的恶行,正如《文史参考》总编辑王翔宇所言,“圆明园被毁不是只一次火烧圆明园造成的。”
也因此,我们今天的记取历史才具有了更丰富的内涵。“不能忘记”的,应该是完整的、而非选择性的历史记忆;应该是历史层、文化而非技术层面的纪念。在此基础之上,才有可能真正重建中国人的圆明园共识,才有可能“理解、对话、合作,谋求更高层面的和平”。或者说,我们完全可以将圆明园罹难150周年纪念作为记忆的起点,由此出发,寻求文明的冲突与和谐路径,并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涅 出新的生命。
珍贵的流散文物当然需要牵挂,强盗们当年带走的瑰宝也应该有一个说法了。只是,如果过于将公众视线引向具体的文物上面,视线未免有些窄,甚至有简化历史、误导公众的嫌疑。特别是,在时下文物交易红红火火的市场化浪潮中,若干圆明园文物不过是市场中一个可以用来炒作的概念而已。概念炒完了,也就完了,历史的记忆云云,大概也就跟着完结了。文物市场上,永远都在追逐下一个。而圆明园的创痛,却需要永远铭记。
“艰苦卓绝的华夏子孙啊,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座自己的圆明园,都有一座不朽的圆明园。”诗人丘树宏在《不朽的圆明园》中如此表达,确乎如此,唯有在公众心中建起一座座“不朽的圆明园”,我们的圆明园记忆方才可能成为民族的集体记忆。从这个意义上讲,文物的意义,似乎不应该特别放大。正如台湾知名收藏家王度所说:“虽然很痛心,但现在我并不反对我们的文物摆在人家的博物馆里。”“无论文物在哪里展示,它们始终是中华民族的。”胡印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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