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蒋勋说《红楼梦》,林青霞发愿60岁前当艺术家
随着新版电视剧的热播,《红楼梦》一书再次成为阅读热点。近日,台湾著名美学家、作家蒋勋先生的8册系列版《蒋勋说红楼梦》第一册,首次由上海三联出版社在大陆出版发行,继刘心武《红楼梦八十回后真故事》、《曹雪芹访谈录》之后,下半年再掀红学热潮。
记者了解到,在台湾,蒋勋开办的“红学讲堂”吸引了众多名流,著名影星林青霞每周必从香港乘飞机去台湾聆听该讲座,并表示:“蒋勋是我唯一的偶像,半颗安眠药。”昨日,蒋勋就《蒋勋说红楼梦》接受本报专访,他说,“《红楼梦》是可以阅读一辈子的书。我是把它当‘佛经’来读的。因为处处都是慈悲,也处处都是觉悟。”
不把小说当历史,读《红楼梦》就是阅读人生
蒋勋在台湾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既是美学家、文学家,又是画家。他的文笔清丽流畅,说理明白无碍,兼具感性与理性之美。蒋对《红楼梦》独特且全方位视角的解读,迷倒众生。
蒋勋的《孤独六讲》、《生活十讲》等书在大陆早已被人们争相阅读。日前在北京举行的《蒋勋说红楼梦》第一册新书发布暨媒体座谈会上,著名的红学研究学者刘仰指出,蒋勋不是把小说当历史,而是把小说当小说,这是《蒋勋说红楼梦》与大陆近几十年来红学研究的一个重大的差别。上海三联书店副总编黄韬介绍说,《蒋勋说红楼梦》根据其对中国文化美学的精深研究,从人性的、文学的角度挖掘《红楼梦》独特的人文内涵,让读者不再陷入诸如考据、论证、红学派别的迷阵,以全新视角详解整部《红楼梦》。
蒋勋在书的自序里面说,“我们不是在读《红楼梦》,是在读自己的一生。”就此,他接受采访时表示,“红楼里的故事就是人生的故事。我喜欢读小说。像《卡拉马佐夫兄弟》我大概读了三四次,可是没有像《红楼梦》那样几十次在读,而且我确定它大概永远在我的床头了,离不开它了。”
“作者把自己隐藏起来了,他只是像镜子一样照给你看人生的现象,因此你在每一个不同的年龄读,会读到不到的场景、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感悟。我觉得这是它最了不起的地方。”
“现在《红楼梦》里最让我感动的一个人是第十一、十二回里面的贾瑞,而这个贾瑞是我在第一次、第二次看《红楼梦》时最讨厌的人,我觉得他简直下流不堪,因为他去调戏王熙凤。可是我为什么会到五十岁以后,忽然被贾瑞感动?因为这么卑微、这么无能、这么无赖的一个人,曹雪芹居然用两回的时间,把他写得这么好,写他死前的一种毁灭性的爱,他去追着一个不该追的女人王熙凤,然后被整死。文学的了不起就在这里,我必须要有人生的阅历,才读得懂贾瑞部分。”
蒋勋是林青霞的“半颗安眠药”
听了蒋勋说《红楼梦》“美的觉醒”之后,林青霞曾感动落泪,于是她开始尝试书法、绘画和写作,艺术燃起了她的激情,甚至发愿:“60岁时要成为艺术家。”
蒋勋的课为何能吸引如此大牌的明星?蒋勋说,“其实在她来上我的课以前,我完全跟她不认识。可是她来上课我们变成朋友了,因为《红楼梦》结了一个缘。那个时候她爸爸病重,林青霞一直坚持了四年,我在台北把《红楼梦》讲完。后来我们变成很好的朋友。在台北听课大概不到三十个人,大都是台北那些大企业家的媳妇,很多都是嫁入豪门的。所以一个比一个美,所以我忽然觉得好奇怪,我觉得我在讲《红楼梦》,然后这些人真是红楼梦中人。他们才真的是红楼梦中人。他们完全知道十二金钗的悲苦是什么东西,所以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红楼梦》就像一部佛经一样,它其实也渡化了我。”
蒋勋与本报记者谈自己的“红楼缘”:卖腌菜的都来听讲红楼
广州日报:《蒋勋说红楼梦》可谓再给红学热添了一把火。当初写这本书的缘由是什么呢?
蒋勋:其实我最早不是写的,是在台湾有一个课,我总共讲了四年。我原来自己搞美术,讲美术史。不管中西的艺术史,我都会举《红楼梦》很多的例子,美学上的例子。
所以他们就说蒋老师你为什么不讲一次《红楼梦》?那我就不知好歹地讲起来,一讲讲了四年。当时最早是在高雄一些朋友当中讲,从几十个人后来讲到三四百人来。然后知识分子、大学教授、包括菜场里面卖腌菜的都来听,所以我觉得《红楼梦》真了不起,它让我跟很多人结了缘。所以这个东西后来就被录下来,就是当时上课的四年的录音带,主办的小姐把它录下来,然后出了CD。那越传越广,越传越广,很多人就在听。
广州日报:大陆讲《红楼梦》的作家也很多,像刘心武老师等。您自己觉得与其他的红学研究者有什么区别呢?
蒋勋:不敢说自己在研究,因为我是从小喜欢《红楼梦》喜欢到功课一塌糊涂。所以父母禁止我读《红楼梦》,我是躲在棉被里用手电筒照着看的。
《红楼梦》是我自己一生的一个很重要的记忆,就像我最好的朋友。我在所有的孤独的时刻,都在跟它对话。我常常跟朋友讲,你应该有一本文学书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可以常常拿出来看的。所以我绝对不敢动用研究这两个字,因为它很重。我不是研究它的,我是爱上了它。
所以我讲《红楼梦》,其实只是让大家回来好好读这个小说,那考证是外衣,我们应该把外衣脱掉,而回到作者本质的东西。如果只是考证,太危险了。现在大家很想知道秦可卿是不是某一个清朝的什么王妃,我觉得有点可惜了。因为应该回到文本本身。
广州日报:其实《红楼梦》在很长一段时期都是青少年的禁书,但您说特别要讲给青少年听,为什么呢?
蒋勋:我下午在南开的演讲题目就是“青春与孤独意识”,一个在《红楼梦》里被忽略的主题。我觉得青春这个主题在中国的儒家文化里,其实是长久被忽略的。
青春本身有它的孤独感,有它的叛逆。我们有两根脐带,第一根脐带是一落地的时候剪断的,还有一个脐带是青少年的时候,我们自己想要剪断的。因为不想跟这个爸爸妈妈有关系,希望变成一个独立的自我。我觉得儒家忽略了这一点,可是西方一直很重视这个部分。
《红楼梦》里面的人,大部分不超过十五岁。到中段的时候,贾母给薛宝钗过生日是过十五岁的整生日。宝玉十四岁、林黛玉十三岁、探春十三岁,迎春、惜春更小,惜春大概出场的时候只有八九岁而已。都是这样的青少年,所以我觉得大观园是一个青春王国,发起这个青春王国的是宝玉的姐姐元春。
现在小孩子在网络上什么都知道。可是父母还在扮演一个懵懵懂懂的角色。我觉得那个青春的孤独感必须在《红楼梦》里面被解放出来。父母之爱在父权、母权底下已经变成暴力了,我觉得这个问题是很严重的。
作者: 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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