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福建莆仙戏陷困境 剧团林立不愿排新戏

　　莆仙戏作为中国古老的剧种之一，始于唐，盛于明清，被誉为宋元南戏的活化石，2006年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莆仙戏有1000多年历史，比京剧还年长800岁，主要流行于福建莆田等地。为了解莆仙戏入选国家级非遗名录后的近况，日前笔者赴莆田做了详细的考察，结果显示在看似热闹、繁荣的莆仙戏演出市场背后，其实隐忧重重。

　　剧团林立， 演出市场活跃但精品不多

　　据统计，莆田市现有剧团121个，其中专业剧团3个，从业人员6000多人，年演出6万多场。从中可以看出，剧团每年的演出量很大，“莆仙戏在当地每天都可以看到”，但专家们认为，这些剧团由于忙于生计，演出质量和艺术水平普遍不高，而且新戏少、精品不多，无益于莆仙戏的传承与发展。

　　目前在莆田市区和县城，还没有专门的莆仙戏剧院，而且即使售票演出在这些地方也难有市场，所以大部分演出是在乡村进行。这些下乡演出，用行话叫“草台戏”，通常舞美、服装、道具都十分简陋，表演动作粗糙，“有些动作想起来就做，想不起来就算了”，更别提蝶步、碎步、摇步、雀步、云步这些莆仙戏的特色动作了。剧目内容也不讲究，演来演去都是那些老戏。一位民间职业剧团的演员不好意思地对笔者说，下乡演出时只要锣鼓敲响些、妆化得浓些，至于唱什么、演得好不好，没人计较。正因如此，莆仙戏独有的艺术特色正在一点点地消失，所以现在的老百姓几乎看不到纯正的莆仙戏。

　　至于这些剧团为什么不愿排新戏，原因只有一个——生存压力大。以专业剧团仙游鲤声剧团为例，该团现有演职人员60多人，每年演出600多场，平均一天演出近两场。由于演员一年到头忙着演出，基本上没有时间排新戏。即使排也是三五天时间赶就，有些道白、唱词都还不甚熟稔就匆匆上台。另外，排新戏除了会占用演出时间外，也需要经济投入（通常成本为七八千元），所以一般的剧团热情不高，而且这些剧团通常也没有专业的创作团队，原因也只有一个——“养不起，太浪费”，所以他们的剧本大多从四处搜罗，也多是一些坊间业余之作，精品不多。

　　专业剧团尚且如此，民间剧团情况更让人忧心。据笔者调查，莆仙戏民间职业剧团多为二三十人的规模，剧团年开支在百万元左右，而剧团一天的戏金通常在3000元上下，扣除各种开支，所剩无几。一位民间职业剧团团长慨叹道，由于剧团力量薄弱，就留不住优秀演员，好的演员被“挖来挖去”，剧团之间也是分分合合，一个剧团尚不稳定还谈什么继承与发展。

　　中介操控市场， 剧团之间结成小团体

　　莆仙戏在民间的市场主要是由宫庙以集体名义约请，用于敬神，在菩萨节、妈祖节等节日上演出；私人约请如结婚寿庆、开学乔迁等也有，但所占份额比较小。这些戏约绝大部分掌握在中介机构手里，民间剧团要想获得演出机会，就得接受中介机构抽取佣金，佣金的比例已经由前几年戏金的5%上涨到10%左右，这对在夹缝中生存的民间剧团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由于莆仙戏民间职业剧团数量很多，竞争很激烈，再加上剧团不演戏也需要支付很多开支，所以还得演，于是就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盘剥。”在采访中，一位民间职业剧团团长还透露，为了生存竞争，剧团之间还结成了一个个势力团体，形成了一个个小的帮派，这对一个剧种的健康发展十分不利。

　　演戏的人越来越少， 看戏的人越来越老

　　和其他非遗项目一样，莆仙戏也遭遇了人才断层问题。新生代的演员主要来源于市艺校的学生和民间职业剧团的学徒。为解决人才断层问题，2007年8月，莆田市政府出台了“市艺校免费招收莆仙戏表演人才”的相关扶持政策，然而在实际执行过程中，由于这些学生毕业后往往找不到稳定、对口的工作，因此当地老百姓通常不愿意送孩子去学戏。莆仙戏民间职业剧团的学徒主要是剧团下乡演出时会有些年轻人自愿入团拜师，如此学戏又没有体制保证，有些学了几个月就跑了。上一辈优秀演员渐渐老去，新生代演员数量又十分稀少，这是莆仙戏演员队伍建设的现状。

　　莆仙戏的发展还面临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观众的匮乏。从戏台上看过去，你会发现莆仙戏的观众大多为50岁以上的老人，难见年轻人和中年人的身影。戏迷越来越老，年轻一代又对莆仙戏没有兴趣。演员和观众群体的新生力量都不足，如此发展下去，莆仙戏这个莆仙地区唯一的古老剧种，恐怕只会渐渐弱化。

　　如何才能看到好戏

　　从长远来看，所有地方戏的生命力皆在民间，只有在民间繁荣发展，才能有生命力。莆仙戏尤为如此，不同于京剧、越剧等拥有众多跨区域的戏迷，莆仙戏的声腔为“兴化腔”，只能流行于福建莆田、仙游及闽中、闽南的兴化方言地区。所以，要保护和发展莆仙戏，应该强调其在民间的生存发展状况，重视在老百姓中推广精品莆仙戏。

　　因此，笔者建议政府应出面规范演出市场，对剧团进行分级管理。政府应负责对各剧团的资质进行年度考级，并及时向乡村公布剧团阵容和表演水平及联系方式，同时将各级剧团的戏金公开；区分优秀剧团和一般剧团，让优秀剧团通过持证等得到合理戏金收入，不再忙于用场次数量来应付生计，从而提升民间职业剧团的演出水平，让老百姓可以看到精彩、纯正的莆仙戏。

　　加强培养优秀年轻演员和新生代戏迷。可以考虑从剧团中选拔一些优秀的年轻演员，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予以资金上的扶持，渐渐培养出一支莆仙戏优秀演员的后备军。同时，注意培养年轻的、高层次的观众群，为莆仙戏的未来培养高素质的观众队伍。　　

    陈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