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津城六百年,万艘曾聚一桥连。银河卧地星辉灿,虹影龙光第一篇。”2004年纪念天津建城六百周年时,我约周汝昌先生写了一组名为“六百春秋话天津”的文章,发在《天津日报·满庭芳》的“沽上丛话”专栏。此诗即出自这组文章的第一篇《虹影龙光天津桥》中。周汝昌先生是从天津走出去的红学大家,他一直热爱自己的家乡,几十年来发表了无数歌颂天津的诗文,深受三津七十二沽广大读者的敬重。
日月忽其不淹兮,一晃,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到周汝昌先生了。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我在京、津两地曾多次目睹周先生的风采。但也有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大约在1988年,一天下午,我完成采访任务回到报社,见办公桌上压着一张纸条,一看,是文艺部名编辑张仲老师昨天下午写给我的,告诉我今天他要陪周汝昌先生逛古文化街,让我一同参加。因昨天下午我出去采访没回报社,当时家里没装电话,更没有什么“呼机”,仲老没有别的方式通知我,因此我就错过了一次与周汝昌先生“亲近”的机会。转天,我看到《天津日报》第二版刊出仲老亲自写的一篇通讯(凡署“本报记者张仲”的新闻稿,一定是很重要的),报道了周汝昌先生游览古文化街的实况,里面还提到街上由周先生以独特的瘦金体题写匾额的一座小公园“宫南别苑”(现在已经消逝了)。我想,如果我参加了这次活动,仲老一定会让我来写这篇通讯的。
周汝昌先生的手迹,我也有幸见过不少。那时,文艺部老编辑张金池老师负责编发周先生的稿件,他极为认真,每次都先将周先生的原稿誊录一遍,看不清楚的地方随时与周先生查对核实,再将自己誊清的稿子发排,这样就减少了见报出错的几率。我与金池老一同编过“满庭芳”,他对我非常关照,也经常拿周先生的原稿给我看,让我帮助辨识其中的一些字词。在我二十多年的编辑生涯中,接触了大量像张中行、孙犁、周汝昌、吴小如这样大师级作者的原稿、手迹,一方面锻炼出一种能够裕如地应对和处理名家稿件的信心和能力,一方面也从他们的原稿、手迹中直接感受和吸纳了丰富自己人生和修养的博大气息。这,对于从事为人做嫁衣的编辑职业的人来说,也算是一大便利与收益吧。
近十年来,周先生刊载在《天津日报》上的文章,多半是由我编发的。比起仲老、金池老来,我的条件优越多了,因为稿子已经由周先生的女儿兼助手周伦玲(有些书上也作“周伦苓”)誊清,或者由周先生口述、伦玲大姐笔录完成,并通过电子邮件传来。我自幼就是个“红迷”,上大学时就发表过两篇关于《红楼梦》的评论文章,十几年前寒斋集存的有关《红楼梦》的书籍就有整整一书柜,所以由我来编辑周汝昌先生的稿件,周先生和伦玲大姐非常满意,双方合作默契。这表现在:第一,近些年,经我约稿、编辑,刊发在“满庭芳”上的周先生文章有几十篇,包括几组系列文章。其间,周先生还将他新出版的《红楼小讲》(曾在“满庭芳”连载)等著作赐我,因他目力极低,书上他签名的字都是核桃般大小,而且是下面一个字半套着上面一个字。第二,伦玲大姐不仅给我传来大量周先生的文章,而且把她自己写的重头文章及时供我刊用,如2006年3月12日她在“满庭芳”头条发表的《帮父亲编书》一文,向世人介绍了周汝昌先生在米寿之年有八本红学书籍问世的盛况及过程,“为的是让读者了解一下成书的来龙去脉,了解一下父亲写作的艰辛”,见报后很受读者关注。第三,周先生和伦玲大姐不仅自家长期供稿,还热心地为我推荐了一些优秀作者,如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著名学者周笃文先生,他在“满庭芳”发表的《诗家本色绝清奇———谈谈沈鹏先生的诗缘》一文,就很有分量,书法大家、原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沈鹏先生看到报纸后,还特意赐书给我,表示十分满意。
周汝昌先生爱家乡,家乡人民也惦念着他。这些年,我分别从他的故乡津南咸水沽镇的朋友那里,从天津水西庄研究会、南市街红学会、实验中学那里,从名画家杜明岑先生、名中医张贵发先生那里,收到过周先生健康愉快的信息。2008年4月13日,在周先生九十一华诞前夕,天津日报文艺部主任宋安娜和津南文友一起,专程进京为老人贺寿。安娜回来说,周先生耳目虽弱,但文思清晰,话语精当,精神矍铄,谈兴很好。我听了十分开心,又想到近年周先生在央视“百家讲坛”上的精彩演讲,觉得将“宝刀不老”这个词送给他,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罗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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