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长与海南航天梦：马不停蹄在海南考察一周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底，钱伟长（中）专程来海南考察航天港项目。（何质彬供图）

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图片（资料图片）

　　7月30日，著名科学家、教育家钱伟长在上海逝世，享年98岁。钱伟长是我国近代力学的奠基人，被称为中国近代“力学之父”，“应用数学之父”。

　　鲜为人知的是，钱伟长对海南建设商用航天卫星发射基地非常关注。上世纪90年代，他不顾年事已高，亲自率团来海南实地考察，为海南航天梦终成现实倾注了心血。

　　斯人已去，风标独远。秉承钱老航天强国的梦想，海南航天梦正在一步步走向现实……

　　文\海南日报记者 高 虹 实习生\陈 敏

　　铜鼓岭山脚下，月亮湾像一条银白色的缎带飘向大海，又如一钩明亮的弯月悬挂海天。1996年12月29日，望着月亮湾海蓝蓝的天，天蓝蓝的海，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烁的老者顿然喜上眉梢，他动情地感叹：“文昌将是世界上最好的航天城，文昌是航天之乡。”

　　这位老者就是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国际著名物理学家、教育家钱伟长。此次，他特地率团来海南考察海南国际商用航天港项目选址，给予海南航天梦最有力的行动支持。

　　十多年过去了，钱老在海南考察的往事，就像电影胶片，永远定格在何质彬的记忆里。那一幕幕，在眼前流转，如此生动、逼真，仿佛就在昨天。

　　欣然应邀来海南考察航天港选址

　　“中国航天必须从航天大国走向航天强国，世世代代都要坚持下去。”

　　从海南省科技厅副厅长岗位退休后，何质彬仍在为文昌航天城的第二战略———国家级文昌航天科技产业园奔忙，他的梦想是建一个航天广场、一个星球乐园、一个航天科技产业园。作为海南航天城项目的发起和创立者之一，他说：“我永远铭记着钱先生的教诲，中国航天必须从航天大国走向航天强国，世世代代都要坚持下去。”

　　现年70岁的何质彬是广东梅州人。从1962年起，何质彬进入中科院自动化研究所(后更名为航天部五O二所)从事原子弹、导弹、卫星等研究工作。1988年，他被任命为海南航空公司第一任总裁。1990年代中期，由于我国运载火箭推力不足，导致在国际商用卫星发射市场上萎缩，国家计划重新研制大型运载火箭及建设大型火箭发射场。1996年，海南新世纪国际商用航天港有限公司成立，时任省科技厅副厅长的何质彬主持完成了海南新世纪国际商用航天港可行性研究报告和项目建议书，正式向国家申报。“航天城”概念，由此正式写入了总体规划中。

　　1996年10月12日，何质彬回北京参加五O二所40周年所庆日，有幸拜见了该所第一任所长钱伟长。此前，何质彬对钱伟长景仰已久，却素未谋面。1962年，何质彬进入五O二所时，钱伟长已在清华大学工作，此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趁着短暂的谋面，我向钱老简单介绍了策划中的海南国际商用航天港的情况，钱老顿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问了他关心的一些问题，并留下联络电话。”

　　何质彬当即恳请钱老在方便时来海南考察，钱伟长欣然应邀，答应很快成行。

　　马不停蹄在海南考察一周

　　“天蓝蓝，海蓝蓝，这里将是世界上最好的航天城。”

　　两个月之后，钱伟长以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身份，率团专程来海南考察海南国际商用航天港项目。当时的省政协副主席王辉丰全程陪同，并通知何质彬安排考察日程及当向导。

　　1996年12月23日，钱伟长一行飞抵海口。一下飞机，钱伟长就兴致勃勃地说：“海南是天底下最难得的一个好地方，空气清新，气候温暖宜人。现在看来，海南应该是人们最喜欢的地方。”当天，何质彬就向钱伟长汇报了航天港项目的策划、选址、论证、协调和环评等进展情况。“钱老听得很认真，不时问话。”何质彬回忆。

　　第二天上午，钱伟长一行顾不上休息就直奔选址所在地之一———文昌。马不停蹄地考察了清澜经济开发区、东郊椰林和宋氏故居、昌洒、龙马沿海地带，全方位了解文昌经济社会发展情况。

　　“我随身带了一张世界地图，一路上我就现场摊开地图介绍选址的优缺点，一级火箭落点、二级火箭落点和首区测控站选址问题。钱老不时插话问我，首区测控距离是否稳妥可靠？”何质彬沉浸在往事里，在考察月亮湾时，钱老的情绪非常高，仿佛回到激情燃烧的青年时代，他眉飞色舞地对我们说：“天蓝蓝，海蓝蓝，这里将是世界上最好的航天城。”

　　“钱老在昌洒还有一段小插曲呢。”原来，在知青上山下乡时，钱伟长的大孙女曾经在昌洒插过队，在村里老乡家借住过一段时间。此次，钱伟长特地携夫人和小孙女一块来，让她俩代表他和全家带着礼物到那位老乡家登门拜谢。

　　在文昌考察了两天后，钱伟长一行接着又考察了拟选的兴隆首区测控站和热带植物园、三亚亚运会烽火台。在三亚，钱伟长还看了大小洞天、天涯海角两个景区。当时，钱伟长专门问到，“为什么不选择三亚建航天港？”何质彬告诉他，对这个问题质疑的人不少，主要是火箭将飞过三亚城区，要考虑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问题。

　　考察结束回到海口后，钱伟长肯定了航天港项目非同寻常的意义。然而，争取国家决策，毕竟任重而道远。返京前，钱伟长特地给何质彬打气：“小何你要有耐心，要不懈地努力，海南航天梦一定会圆满和成功的。”

　　“钱老的教诲使我更坚强，义无反顾。”何质彬感慨地说。

　　再赴西沙考察首区测控站选址

　　“海南这么好的地方，资源条件得天独厚，发展速度应该更快一些。”

　　回到北京后，钱伟长时常牵挂着海南航天港项目。

　　1997年3月，距离上次考察仅仅时隔3个月，钱伟长再次来到海南，在部队舰艇护送下前往西沙永兴岛考察首区测控站选址。当时，何质彬正在国外出访，未能陪同钱老到西沙考察。他说，钱老考察后得出结论，西沙的建站设想由于基础设施建设不足而被否决了。

　　此后，何质彬为航天港项目频频跑往北京。尤其1999年、2000年，他几乎每次进京都去拜访钱伟长，向他汇报航天港的进展情况。钱老非常关心海南的发展，他经常对何质彬说：“海南这么好的地方，资源条件得天独厚，发展速度应该更快一些。”

　　1999年，为了促进国家尽快立项批准建港，何质彬协助全国人大海南代表团起草提案，并发动了32位全国人大代表集体签名，其中有不少是中科院院士。次年，何质彬又邀请有院士头衔的30多位全国政协委员，向全国政协大会正式提交建港提案。两年内，连续两次提交提案，呼吁国家尽快立项批准在海南建设我国大型运载火箭发射场，引起了国家领导人的关注。

　　“在联系拥有院士头衔的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时，钱老给予我不少帮助，他特地让秘书帮我联系院士。”何质彬感动地说，钱老德高望重，虽然年事已高，但为了海南航天港奔波操忙，实属不易，让我们感动不已。

　　1999年，省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颜家安也曾在省政协三届二次会议上提交过在海南建设国际商用航天港的提案。颜家安说，当时有关航天港的争议很多，钱老来海南考察后，促进了国家和当地政府在海南建设新型运载火箭发射场的决心。另外，钱老作为科学家对文昌卫星发射的部署、具体方案、选址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风雨之后见彩虹。2007年，国务院、中央军委授权新华社向全世界宣布：“中国第四个新型运载火箭发射场在海南省文昌市建设。”至此，历经14年风雨坎坷的海南国际商用航天港项目，终于梦想成真。

　　7月30日，惊闻钱老与世长辞的消息，何质彬的心潮久久不能平复：沉痛、惋惜、眷恋……那个胸怀开阔、知识渊博，谈论起问题来海阔天空的可亲老人，时常浮现在他眼前。他情不自禁提笔为恩师写下“巨星陨落辉犹在，忠国殊誉贯千秋”这饱含深情的诗句，来表达他切切如初的怀念。

　　一代大师已乘鹤西去，但他一生为之奋斗和追求的航天强国梦，将一代代薪火长明，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