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作品中现实主义的新高度
电影《唐山大地震》给我们带来的启示是多方面的。它关乎现实主义题材电影创作,关乎电影与科技的关系,关乎中国电影的艺术追求。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副教授张跣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对《唐山大地震》进行了解读。
不是煽情而是真情流露
张跣说,作为一名电影观众,他一直对《唐山大地震》充满期待。这种期待既和导演有关,更和电影题材本身有关。事实上,有关唐山地震的悲怆、天灾与人祸,我们一直缺乏一个深入的思考,更缺乏真正的艺术表现。张跣说:“我一直在想,对于这样一个重大而且沉重的题材,冯小刚导演会呈现给我们一种什么样的景象?他会以一种什么样的角度切入? ”
如果仅就片名和具体内容来看,《唐山大地震》既不是一部灾难片,也不是一部历史片,因为该片表现地震的篇幅十分有限,尽管影片制作的地震场面非常逼真,非常震撼。尽管《唐山大地震》的时间跨度为32年,但这部影片并非专门描写这段历史,而是写一个家庭悲欢离合的故事,甚至可以说,把这个起因换成别的灾难性事件,这个故事仍然是可以完整讲述的。从这个角度来讲,这部电影显然不足以表现唐山大地震这么一个复杂的历史事件。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电影,《唐山大地震》剑走偏锋,没有赘述唐山大地震事件本身,而是转而描写这种大灾难给人们造成的心灵创伤以及如何修复创伤。其实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但却很少有文学作品或者电影作品去表现。
《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的感染力之深超出了观众的预期。张跣认为,这首先得益于导演选取的角度。导演有意识地选择了一个既非常朴素又非常讨巧的角度——亲情。冯小刚似乎既不想追问历史,也不想探求人性,他打的是“亲情牌”。这样,冯小刚把一场关于天灾人祸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残片,演变成了一道关于血缘与亲情的命题。李元妮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难以割舍的选择,寡居多年独立支撑的艰辛,方登难以摆脱的被遗弃的噩梦,方达和母亲的内心深处的冲突与牵挂等,每一个线索、每一个片断都感人至深、催人泪下。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冯小刚注重打“亲情牌”,但他并不特别煽情,甚至有时候显得特别的克制。比如,李元妮拒绝电工师傅,只是两句“不可能”,既干净利索又意味深长;在汶川地震救灾现场,导演完全切掉了姐弟相认的场面,控制了情绪而又积蓄了力量;直至母亲下跪、母女相认,虽然是高潮但仍有所节制,既体现了人物性格,又不至于放任情绪。影片还有很多很感人的细节,比如洗干净的西红柿,比如死而复生的方登的墓碑,三人一起吹电扇,还有方登养父怒打女儿男朋友等,质朴生动,意蕴无穷。另外,演员的表演是不错的,徐帆的深沉而内敛,张静初的执拗,陈道明的张力,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既平凡又超越平凡
亲情既是一切人性的基础,也是一切人际关系的根基,更是一个家庭、一个民族成长与发展内在的动力。更重要的是,对一部电影来说,这样一个角度既是平凡的,也是超越平凡的;既是琐碎的,也是深邃的,这就使得电影有了进退有余的可能。 《唐山大地震》表现的不仅是灾难,更是灾难带给人们的精神创伤,表现的不仅是亲情,更是亲情带给人们的道德思考。李元妮选择的是坚守,她坚守着中国女性最基本也是最传统的道德操守,忠贞不二;方达选择的是逃避,他努力走出过去的阴影,用现时的成功疗治历史的伤痛;方登选择的是固执,她为自己活着,为内心活着,但却在一定程度上既折磨了别人又折磨了自己。
三个人的选择既相互纠结,又相互矛盾,构成了现实社会的道德困境。
而矛盾的最终解决似乎只有通过时间的洗刷和历史的重现,在影片中则是汶川地震对方登和方达的心理冲击。
有人高度评价《唐山大地震》,说冯小刚由一个娱乐导演变成了一个 “公民导演”,说他是现实主义的新高度,这大概都是些溢美之词。但我们也许可以说,这是“冯小刚作品中现实主义的新高度”。
□本报记者/王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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