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著名经济学家周其仁。(资料图) 中新社发 张宇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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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著名经济学家周其仁。(资料图) 中新社发 张宇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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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免进口税费,促进更平衡的增长;开放民间金融服务,缓解中小企业融资困难;稳定房地产市场;开放粮食出口;采矿权公开招标……”
动机
为解中小企业融资难,本月初,央行已调高2008年度商业银行信贷规模,其中全国性商行调高5%,地方性商行调高10%,总计约新增2000亿元贷款。
刚接任林毅夫出任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的周其仁教授则认为,“资金并不是中小企业面临的首要问题”,随着PPI(生产者价格指数)创12年新高,不降PPI中小企业日子更难过。近日,周其仁做客新浪长安讲坛,记者就此对其进行了访问。
人物
周其仁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1950年出生。1978年至1982年就读中国人民大学,获经济学学士。毕业后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研究所、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研究所工作。1989年至1991年,先后在英国牛津大学、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经济研究所和芝加哥大学经济系访问;1991年-1995年在洛杉矶加州大学获硕士和博士学位。1995年后在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任教。主要研究教学领域:新制度经济学、发展经济学、劳动经济学、中国经济。
旁白
经济转型不费劲不行
对周其仁的采访,是在从会场到停车场的路上完成的。
刚刚公布的7月份CPI(消费者价格指数)低于市场预期回落到6.3%,但PPI(生产者价格指数)却从6月份的8.8%一路飙升到10%,达到12年来新高。
这种数据似乎印证了周其仁教授的“价格管制下的CPI并不能真实反映通胀”的说法。
“不要总是管价格不去管货币”,这是周其仁给出的对当前宏观调控的建议。
向来以健谈、幽默著称的周教授擅长讲生活中的经济学,而在做宏观经济分析时,他也喜欢讲自己参加调研的企业的具体案例。
他认为,中国经济的增长潜力的余地很大,但松了货币的话,其他潜力就挖不出来了。
“人都是这样的,容易的做法可以达到目的,谁也不愿意做费劲的事。中国要完成从过度依赖外需转向内需驱动,不费劲怕没那么容易。”
不能过度依赖美国市场
新京报:你怎么看待当前我国一些中小企业面临的问题?
周其仁:首先对中小企业面临的问题要分清轻重缓急。在我看来,中小企业的第一困难是需求即外需的困难。企业如果没有订单,什么也没有用。
新京报:具体怎么讲?
周其仁:中小企业的市场需求在发生很大的变化,这和美国经济的走势有关。美国经济形势走软,使其进口减少、出口增加。应对这种需求的变化唯一的药方是帮中小企业开辟市场,美国市场不行可以打开中欧国家、俄罗斯等国的市场。过去就是太依赖美国市场了。
美国经济或许两三年会好转,但是中小企业等不起。找不到订单,政府就要帮助中小企业进行产业转移,要加快调整依靠出口拉动的经济结构。当市场需求收缩,或有结构转移的时候,只能因势利导帮助其转变。
给无订单的企业贷款是害银行
新京报:其他的问题呢?
周其仁:第二就是企业的成本顶得太凶。其一就是通货膨胀。中小企业面临着人工、原材料、能源价格飞涨的压力。如果不把价格上涨的压力压住,如果没有相对从紧的货币政策把PPI降下来,中小企业的日子还会很难过。其二就是制度层面,是在税收方面的成本压力。中小企业有单子但是没法做,因为成本的上涨把利润顶没了。在这个时候要把企业的税收降下来,降低成本。
新京报:能举例吗?
周其仁:比如说房地产过去高税费,现在房地产不行了,可为其降税费,房地产商降房价,国内可以接得上口的需求就上来了,高房价就不会持续。最近我看浙江省政府做得很好,看中小企业不行了,就给其减税。
新京报:资金不是制约中小企业的关键问题吗?
周其仁:第三才是资金的困难。现在中小企业得到的贷款靠的是上下游信用。要扩大民间金融的开放,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多层次的融资渠道。
不要把资金的困难放到中小企业困难的第一位。如果没有订单就给钱是害它,然后害银行。要区别有订单和没订单的企业,采取对口的办法。
东莞给居民发红包是改善经济结构
新京报:在经济增长方面,你有何政策建议?
周其仁:从去年宣布从紧的货币政策以来,实际的货币供应,真的紧到哪里去了吗?广义货币供应量(M2)有4个月增速超过17%,2个月在16%和17%之间,货币政策到底紧的程度如何,值得观察。我的意思不是说经济增长不重要,这关系到就业等。但我们国家不需要松货币来刺激经济增长,目前要有更灵活的结构经济政策。
新京报:怎么理解你所谓的灵活的结构政策?
周其仁:这方面中国已积累了好的经验。比如,这次四川震后重建,用各地对口的办法就既不增加总量,又切实帮助了灾区。上海花费去年财政收入的1%负责支援重建四川的都江堰市,就是把本来在上海花的钱,改花到了灾区。
还有,东莞市政府决定给当地困难的居民家庭发放1000元的一次性补贴,也是把本来可由政府自己花的钱,省下来给困难家庭花。这些做法,都没有增加货币和财政的总量,但显著改善了结构。这类结构政策的潜力,实在大得很。当前经济有困难,正好可以把这些潜力“压”出来。
从紧货币政策不要松
新京报:通胀形势有所好转,是否可以放松从紧的货币政策?
周其仁:从紧的货币政策不要松,但是要用更灵活的结构政策来支持经济的增长。虽然CPI有所下降,但我们国家广泛实施价格干预措施,在此情况下,CPI是不能准确度量通胀的水平。因为价格没有表现出实际的水准,尤其是6月份以后,临时价格干预范围有所扩大。
新京报:那临时价格干预措施有瑕疵?
周其仁:倒不是说价格干预政策一定是对是错,但是当价格干预存在的时候,CPI走势不是那么可靠的。价格管制下的CPI所揭示的信息不够充分,不能真实反映通胀的情况。6月份,柴油价格每吨提高了1000块钱,这1000块钱的油价上涨还在消化之中。粮食问题的考验还在后面。现在都说夏粮丰收,但是丰收不一定有充足的粮食供应,农民自己可以把粮食存起来。
临时价格干预措施可松松
新京报:价格改革方面你有何建议?
周其仁:如果通胀形势真的回转,第一步是把临时价格干预政策取消;再把能源的相对价格误差调一下。
新京报:取消价格管制会有什么影响?
周其仁:能把价格临时干预政策取消,说明通胀形势确实控制住、稳定住了。股市也会有好的反应。现在很多小企业的困难是买东西太贵,而且还买不到。存在着数量型即隐性的通货膨胀。比如东莞的一些工厂关了这么多,一个礼拜三天没电,还在用小柴油机发电。价格管制松了后,能源供应就会顺畅,供求就可自动调节,效益高的公司就可拿到电、煤。
新京报:如果放松了价格管制,一些油、电等产品的价格上涨会否加大通胀的压力?
周其仁:只要货币控制住,相对价格变动不可怕,有些价格变起来但其他的价格会下去。我一直批评调控总是管价格不去管货币,要改的话也不用大改,试试看把临时价格干预措施放松一部分,胆子要大一点。
通胀形势已有所好转
新京报:现在的通胀形势确实有所好转吗?
周其仁:松货币就说明通胀形势好了。
新京报:但是央行没有明确表态要放松货币政策?
周其仁:没说货币政策要松但是贷款额度已经增加了,这不就是松货币了嘛。
新京报:在人民币升值上,你的观点如何?
周其仁:汇率的贬值,这几天已经发生。如果人民币不继续升值,被动的货币增加量就会加大。如果又松货币又不升值,就会将通胀压力延长。(记者 丁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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