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统计局前天发布最新统计,今年1月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同比上涨7.1%,创1997年以来月度新高。去年,央行曾10次提高银行准备金率,6次提高银行利率,但CPI指数依然节节攀升。目前,中国的银行准备金率已达到了15%的历史峰值,国际上仅次于塔吉克斯坦的20%。而我们的加息空间也因为美国频频降息几乎没有了。为什么这些传统的货币政策工具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在当下的中国经济格局中,通胀的福利含义及其影响如何?防止通胀的关键又在哪里?
本次通胀压力,主要原因大致有两个:一是大量外汇涌入中国所导致的流动性过剩,二是近年来政府财政收入与支出的超常增长。
先来看第一个。关于通胀的原因,大部分经济学家——无论是当代的弗里德曼、曼昆,还是18世纪的休谟——都倾向于用“货币数量论”来解释,这一理论也被概括为了经济学的十大原理之一。按照这种理论,通货膨胀之所以会发生,主要不是由于物品的价值变化,而是由于货币的价值降低了。那么,又是什么导致了货币价值的降低呢?他们认为是“货币注入”,即货币数量的增加,导致了物价总水平的提高。如弗里德曼所指出的:“通货膨胀永远而且处处是一种货币现象。”
这种通货膨胀理论不仅能解释温和的通货膨胀,也能解释剧烈的通货膨胀(如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所经历的。一战以后的德国是剧烈通胀的一个惊人的例子,一份报纸的价格从1921年1月的0.3马克升到了两年后的将近7千万马克),更可以合理地解释中国2007年来的这次通胀压力。在人民币有升值压力的大背景下,2007年,中国的外汇储备从年初的1.066万亿美元上升到了年底的1.53万亿美元,一年之内涌入了4700亿美元的外汇,相当于每天进来100亿元人民币。央行为此被动投放了3万多亿元人民币的基础货币。这些增加的货币,部分由央行票据回笼了,但仍有相当大一部分存在于市场上,这是导致目前流动性过剩的主要原因,也是造成当前通货膨胀压力的最主要原因。
再来看第二个原因。对宏观经济学略知一二的人都知道,要对经济进行反周期的调整从而熨平经济波动,不仅有货币政策工具可用,政府还可以运用财政政策工具。当经济萧条时,政府可以采取减税或增加政府支出,或二者并用的办法,来扩张经济;而在经济过热时,则可以采取提高税率或减少政府支出,或二者并用的办法来使经济降温。比较这两种工具,其差别有二:一,政府支出与税收相比,政策效应更强。譬如,降低个人所得税率与增加政府支出同样都能起到扩张经济的效果,但前者是通过增加个人的税后可支配收入来增加个人的消费需求的,然而这种消费需求的增加要受到个人的边际消费倾向的影响,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并不能完全地表现为消费需求的增加;而对于后者来说,一个单位的政府支出的增加,就等于直接增加了一个单位的总需求。因此,政府支出的扩大对经济的扩张作用要比减税大得多。甚至,当税收与政府支出同步增加(仍保持预算平衡)时,其对经济的扩张作用仍然存在;二,政府支出与税收的调整对于分配来说,影响也不一样。例如,降低个人所得税率意味着个人财富的增加,而增加政府支出则意味着政府占用更多的社会资源。故而财富的流动方向是不一样的。
让我们来看目前中国的情况。中国税收已多年维持了年增幅20%以上的水平。2007年,全国税收收入超过4.9万亿元,比2006年增长了31.4%。当然,财政收入的大幅度增加,并不一定等同于政府支出的增加。但略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政府通常都是喜欢支出的。“统筹兼顾、量入为出、确保重点”是我们财政政策的依据,其中“量入为出”,即保持预算平衡,亦是一大准则。这样,财政收入的增加,就会导致政府支出的增长。根据国家统计局历年(至2006年)的数据,“国家财政收入”与“国家财政支出”基本持平,并且大部分年份是支大于收。
通货膨胀必须要治,因为通胀又被称为“通货膨胀税”,是对全体国民的征税。它还具有“累退”性,即收入越低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会加剧财富分配的不均,对中国经济的长期发展非常不利。那么,该怎么治呢?在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美国不断减息的情况下,如果继续一再加息,国外的热钱进来得将更快,流动性过剩问题也将更为严重。上调银行准备金率虽可部分回笼资金(上调0.5%,可回笼约1000多亿元人民币),也不会像加息那样直接吸引热钱流入。但长期过高的准备金率,也有抬高利率的可能性。因此,目前首先要着重考虑加快政府机构的改革,使政府支出更加节约合理。理论上说,如果税收与政府支出的同步减少,亦能起到紧缩经济的作用;其次应认真考虑人民币汇率改革下一步方略,从根本上解决流动性过剩问题。有些人只看一点,不及其余,只知道从出口方面考虑问题,殊不知中国目前也已成为了能源、原材料进口大国,人民币对除美元以外的其他主要货币的持续贬值,已使我们在能源及原料的进口上付出了巨大代价;第三,应进一步提高工资,消减可能由通胀带来的社会成本。根据休谟的“古典二分法”理论,若工资与物价总水平同步提高,则货币供给变动只影响名义变量而不影响实际变量,这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通胀的负面影响,维持社会的稳定;第四,可借鉴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的经验,发行“通胀指数化政府债券”,并允许其上市流通。这种债券的收益率通常要比通货膨胀率高3%-4%,这样,既可在短期内回笼货币,缓解流动性过剩与通胀的压力,又可安定民心,使收入分配格局不至于恶化。(杭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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