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当前存在的收入差距问题,细化下来,分为城市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农村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通过计量分析,学界多数认为城乡差距对收入差距的贡献率占到了40%—60%。所以抓住城乡差距,也就抓住了我国收入差距的主要因素。那么,如何缩小城乡差距呢?
对高收入者进行税收调节,为低收入者创造良好的社会保障,这些二次分配措施可以一定程度缓解收入差距的矛盾。但是长期来看,根本上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最终要靠初次分配。初次分配的核心是扩大就业,建立良好的劳动关系,促进劳动力流动。劳动力从低收入的地区和行业向高收入的地区和行业流动,实现稳定就业,才能缓解低收入问题。
改革开放30多年,中国劳动力流动规模非常大,且增长迅速。但是很多人根据城乡居民现有收入数据得出结论:城乡收入分配差距在扩大。这听起来让人很沮丧。如果劳动力流动缩小收入差距的作用是失灵的,那么我们到底应该靠什么来提高低收入群体,特别是农村居民的收入?
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丧失信心,按照现有方法统计的城乡收入差距,并不完全反映现实情况。目前的城乡收入比较,主要是在留在农村的人口和城市户籍人口之间进行。我国的住户收入调查,是分城乡进行的。城市居民的收入调查,抽样主要在城市户籍人口中进行,农民工由于流动性太大,实际操作中往往不能被纳入统计范围;而针对农村居民收入的住户调查,通常统计的也是在家居住六个月以上的人。尽管也有一部分农民工由于与家庭保持密切的经济联系,而被考虑在内,但总体而言是把相当一部分外出打工的收入遗漏了。换句话说,很大一部分劳动力流动收入,既没有纳入城镇统计,也没有纳入农村统计。
2003年以来,农民工工资大幅度提高。因此,1.45亿农民工正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主要力量。鉴于现有统计方法中,不完全反映农民工收入对于城乡居民收入的影响,所以城乡收入差距是否在扩大还不能太草率下定论。
不管是从经济理论来看,还是从发达国家的发展经历来看,我们还是可以相信,促进劳动力流动,促进低收入人群稳定就业,提高收入,依然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好办法。
劳动力流动要靠市场调节。政府要做的就是为劳动力充分流动创造更良好的市场环境,扫除制度性的障碍。比如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提供良好的社会保障,让外来的劳动力可以自由选择流动,可以在城市稳定就业,安定生活。当经济波动时,农民工即使遭遇失业,也能有所保障,平等地受到就业帮扶。(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 蔡昉)
(本报记者 黄碧梅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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