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爆发一年半之后，华尔街依靠政府救助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并纷纷开始盈利。不过，随着针对投行的调查不断曝光、升级，以及参议院通过了几十年来力度最大的金融监管改革法案，华尔街猛然意识到，华盛顿不时相威胁的监管利剑真的将要斩落下来。

　　“秋后算账”

　　当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4月中旬突然宣布起诉高盛欺诈投资者时，不少人惊呼监管部门终于开始对华尔街“秋后算账”了！原因是案件涉及的业务正是被视为引爆次贷危机“元凶”的次贷金融衍生产品，而高盛则是当之无愧的华尔街投行老大。因此，该案件标志性意义不言而喻。

　　其实，华尔街投行及其他大型金融机构在次贷危机中扮演的角色一直是美国监管部门紧盯的目标。不过，一方面由于危机之初政府忙于救助金融企业、稳定经济，另一方面长期以来美国放松金融监管，相关部门的人力、财力和“智力”捉襟见肘，面对华尔街高度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只能哀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事实证明，监管者们始终没有放弃目标。美国证交会在首位女主席玛丽·夏皮罗带领下2009年开展调查与追缴赃款的规模成倍增加，还从华尔街招募了一批熟悉金融衍生品的专业人才，负责调查高盛案件的结构产品部门就是危机后诞生的新部门。此外，纽约州总检察长安德鲁·科莫，从华尔街分红、美洲银行兼并美林的交易，到麦道夫骗局、对冲基金丑闻等等，传票频发，决不手软。

　　自美国证交会起诉高盛后，针对投行的调查风暴已进一步升级。美国联邦检察机关已经开始对高盛、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花旗、德意志银行和瑞士银行进行刑事调查，了解这些公司是否在抵押贷款衍生品交易中有误导投资者的行为。与此同时，令华尔街头疼的科莫又向八大投行以及三大评级巨头发出传票，调查投行是否在次贷衍生品评级中误导评级机构以及双方是否“过从甚密”，影响评级公正性。

　　此外，美国证交会宣布，要彻查美国19家大型银行是否存在财务舞弊，美国司法部、联邦调查局和金融危机调查委员会等部门也在分别采取行动。

　　防患未然

　　不过，相比起对过往行为的追究，让华尔街更为紧张的是政府决心加强对金融行业的监管。根据最新通过的参议院版本金融监管改革法案，美国金融体系将全面重塑，原先金融企业“大而不能倒”的难题将得到有效解决，金融机构过度投机行为将得到有效遏制。此外，美国还将设立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部门。

　　为了避免金融危机再次爆发，参众两院的版本均包含加强监管金融衍生品和自营交易的内容，矛头直指华尔街投行利益核心。

　　针对过去存在的金融衍生品监管真空，联邦政府将设立一个专门机构，以管理复杂的结构性金融产品；同时，两份法案都要求大多数衍生品交易必须由第三方结算机构保险，并从过去的场外交易转至交易所内交易，提高衍生品交易的透明度。参议院的版本更为严格，可能迫使银行彻底剥离衍生品业务，对必须在场内交易的衍生品比例要求也更高。

　　尽管参议院从未对是否恢复限制银行业混业经营的条款进行投票，但是已通过的法案中包含了禁止银行自营交易的沃克尔原则。这无疑点到了投行的痛处——自营交易一直是高盛等华尔街大投行的主要利润来源，不少业内人士初步估计，该条款一旦成为法律，将令投行的收益减少三分之一以上。

　　角力继续

　　调查、立法两厢夹击之下，华尔街在与监管者这一回合角力中似乎败下阵来。不少人认为，参议院能够在中期选举临近之时克服党派差异通过几十年来改革力度最大的法案具有“历史性”意义。美国总统奥巴马在法案通过的当天兴奋地表示，华尔街利益集团企图阻挠美国金融监管改革的努力已经失败。

　　不管是无意还是有心，美国证交会在参议院开始就金融监管改革法案进行辩论的同时宣布起诉高盛被视为“恰到好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在博客上撰文评价说，“华尔街，特别是高盛，在合适的时间提供了丑闻”改变了金融监管改革的“大气候”。他甚至调侃，“谢谢你，劳尔德·贝兰克梵(高盛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教授施荣恩日前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则表示，美国金融监管体系需要改革，这是危机之后的共识，无论有没有高盛案件，法案都会通过。

　　不过，断言监管者对华尔街取得最终胜利还为时尚早。表面上看，平日“牛气哄哄”的华尔街大佬们在参议院法案通过后一直保持着沉默，实际上强大的游说团正在加紧对国会山的攻势，强调过度监管将会损害经济复苏。

　　目前，国会议员们还需要将参众两院的不同法案进行协调，具体细节上仍需要讨论确认，这给了说客们最后一搏的机会。

　　有分析人士指出，华尔街总会找到办法钻法律的空子。例如，参议院法案豁免了那些利用衍生品来对冲利息或商品价格波动带来的风险行为。这给了一些公司可乘之机，它们完全可以通过使用衍生品将传统商业活动与纯粹金融投资结合起来从中获利。

　　可以预见的是，华尔街面临的监管将越来越严，而华盛顿遭遇的抵触也将源源不绝。 　新华社记者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