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下午，日本政府公布了11月月度经济报告，正式宣布日本经济陷入了“慢性通货紧缩”。这是日本政府自2006年6月以来再次承认其经济陷入通缩。日本副总理菅直人表示，希望日本银行(央行)与政府在摆脱通缩方面展开合作，而日本银行总裁白川方明则在当天货币政策会议结束以后表示“通货紧缩有多种定义”，回避了对日本经济是否陷入通缩的明确表态。

　　所谓通货紧缩是指物价的持续下跌，而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定义，其界定标准是物价连续下跌两年以上。就日本而言，引发物价持续下跌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是需求不足或供给过剩。众所周知，商品和服务的价格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在整体经济中，当产品过剩的时候，其价格就会下跌。据测算，日本经济存在约40万亿日元的需求不足。其次是工资因素。当工薪人员的收入减少的时候，选择便宜商品和服务的人数就会随之增加。截至今年9月，日本工薪者的名义工资收入已经连续14个月低于前一个月水平，从而对物价形成打压。第三点是日元升值和廉价进口商品大量涌入。第四，日本社会“少子老龄化”的人口结构客观上加剧了日本社会慢性需求不足和物价下跌预期。

　　在11月份月度经济报告中，日本政府沿用了“设备投资正在止跌”和“经济总体形势正在好转”等表述。菅直人则阐述了政府认定经济正在陷入慢性通缩的三大理由。一是消费者物价指数(CPI)持续下跌，今年9月份不含生鲜食品的CPI同比下降2.3%，截至8月已经连续4个月下跌，并创下过去最大下跌幅度。而多数民间调查机构预测，今后3年日本恐怕无法摆脱物价下跌势头。二是名义GDP增长率连续两个季度低于实际增长率。实际GDP代表日本经济中的需求部分，而潜在GDP则代表了日本经济中的供给量。日本实际GDP在今年第二和第三季度连续实现正增长，但是受物价变动影响，与人们对景气感受的实际情况更为接近的名义GDP已连续6个季度负增长。三是需求与潜在供给能力之间的“供需缺口”扩大。如果需求减去供给为正数，则表明需求过剩、供给不足，物价面临上涨压力，如果是负数，则表明需求不足、供给过剩，物价面临下降压力。据日本内阁府推算，2009年4至6月的供需缺口为负7.8%，按照金额计算，需求不足或者供给过剩的规模高达40万亿日元。

　　日本政府曾于2001年3月首次在战后承认经济陷入通缩。后来随着日本经济从2002年开始复苏，日本政府在2006年7月份的月度经济报告中删除了“通货紧缩”的表述，但一直没有公开宣布已经摆脱通缩。去年雷曼兄弟公司破产以后，日本经济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逐渐陷入严重的需求不足，今年8月份CPI跌幅达2.4%，创下历史新高。

　　财务大臣藤井裕久在20日内阁会议结束以后对日本经济陷入通缩表示担忧。他说：“我们对此抱有强烈的危机意识。物价下跌受到欢迎的时代过去有过，但现在的状态不是好的情形。”客观上，物价下跌有助于增加消费者的购买力，但严重的需求不足引发的物价持续下跌则会导致企业收益恶化、社会工资水平下降、失业增加和繁荣中断等负面影响。税收减少又会导致政府财政收支恶化。

　　实际上，不包括能源和粮食的物价指数除了去年下半年出现短期正增长之外，自1998年9月以来一直是负增长。有人因此指出通缩实际上已在日本持续了10年以上。而且，CPI是按照选定的商品为对象进行统计和计算的，其中不包括价格极其便宜的商家自主开发品牌和特卖品。因此，实际上的物价下跌幅度或许更大。由于物价持续下跌，日本的名义GDP和工薪人员名义收入按照年换算已经双双跌至1992年时的水平。

　　而在主要发达国家中只有日本遭遇严重的通缩困扰。由于日本的汽车和电器等主要出口产品市场急剧收缩，供给过剩严重。加之，在“少子老龄化”日益加剧的影响下，日本经济客观上出现慢性内需不足。人们甚至开始担心发生物价下跌和景气恶化之间恶性循环的“通缩螺旋”现象。

　　在治理通缩问题上，日本政府希望央行从政策上给予合作和支持。此间有媒体报道称，日本政府宣布经济陷入通缩本身就是迫使央行采取宽松金融政策的一种压力。2001年3月，在政府宣布经济陷入通缩的三天之后，日本银行宣布实施总量宽松的金融政策。但白川方明20日表示，在设备投资和个人消费等最终需求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仅仅通过扩大流动性供给并不能带动物价上涨”，对为克服通货紧缩而扩大资金供给表明了否定态度。他认为当前重要的是努力解决需求疲软这一根本问题。他说，“确保人们对未来家庭生活充满信心和对企业成长形成预期才是最为重要的”，强调继续通过实施现行的超低利率政策和充足的流动性供给对经济恢复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但此间人士称,日本银行能够动用的金融政策已经有限，日本已经很难从国内市场寻求解决需求不足的良药妙方，而只能从中国等国的外需中寻找出路。

　　日本政府担心，如果放任物价下跌不管，有可能引发经济“二次触底”。副总理菅直人提出，为了治理通货紧缩，“将重点从就业角度进行努力，采取推动经济增长的经济对策”。他表示将加快总额为2.7万亿日元的2009年度第二次补充预算案的编制，提交明年1月通常国会上审议。此间各大媒体则大声疾呼，日本政府和日本银行应该协调步伐，共同应对经济危机。《日本经济新闻》指出，日本经济如此下去，有可能形成“失去的20年”。(驻东京记者 宋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