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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农村基础教育失衡 2001年11月08日 10:49
声明:本版文章之版权属于原作者及原刊载媒体,如转载请与原刊载媒体联系,谢谢合作。 人们无法回避一个现实:经济地位的不平等,加剧了城乡基础教育的失衡,而基础教育的不平衡反过来会进一步加剧城乡经济发展的差别,加剧社会的贫富分化。让更多农村孩子享受相对公平、相对公正的基础教育,是中国社会应该认真思考的一个问题。 扭曲的招生政策 秋季开学的前几天,大哥来电话告诉我一个心酸的决定:让今年刚初中毕业的小侄女辍学,不再上高中了。原因是无法承担太昂贵的学费,尽管小侄女哭着吵着要上学。 虽然看不到大哥那沧桑的脸,但我能明显感觉到话筒那边的无奈。由于自已缺少文化,大哥一直以打工为生,近年来生活日渐贫困,加上两个子女上学,压力很大,到今年初,不得已回到老家去耕种那一亩三分地。但面对高额的扩招费,他们根本无力支付,只有选择让念完初中的女儿辍学。 据了解,今年我们那个市实行初高中分离的教育改革,市一中只设高中部,二中只设初中部,市三中(原职业高中)和市四中仍是初高中混合招生。 教育改革本无可厚非,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今年市一中的统招名额仅为300名(这个招生数要求全市各初中学校只有在班级排名第一的学生才可能进入市一中),比往年是有减无增,而计划招收“议价生”的名额却是400名,这400名学生要想上一中必须按分数的多少交纳2400——15000元不等的扩招费;而市四中统招人数为400名,其余学生则以1000元为底价,以30元/分的价格购买入学资格。也就是说,全市今年5600名中考学生能正常升入普通高中的人数是700名,仅占初中毕业生总数的13%左右,其余的学生要么“遵循市场规律”缴费上学,要么选择市三中这所尚在过渡阶段的学校。这与前不久全国基础教育工作会议提出“‘十五’期间高中阶段的入学率要达到60%”的目标完全相背离。 13%的入学率就意味着87%的失学率,即使再加上一部分“议价”入学的学生,这也意味着该市3000多名初中毕业生从此将离开学校,踏着蹒跚的脚步走向社会。不否认这里面有厌学而辍学的,有其他志向选择而放弃入学的,但绝大多数将是在经济压力下被迫离校的,而这其中绝大多数是农村的学生。 2400元至15000元钱的“议价费”,在许多城镇家庭中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对于一个相对落后的小县级市,对于这个市人平均年收入仅2000多元的农民来说,是令人生畏的,再加上住宿费、书本费、伙食费等实际支出,这不亚于压顶的泰山。许多农村学生不得不选择辍学。 在采访中,记者遇到一位老同学,他现在是一位农村中学的教师。谈到农村教育时,他动情地对记者说:“对农村来说,有时真是不公平,在择业阶段,农村、城市的机会不均等是泾渭分明的,但为什么在教育入学这个问题上就显得那样‘公平’,丝毫不考虑城乡生活水平的差距?在教育资源的分配上,城市人口的教育需求被优先满足了!这些年,我在农村里的许多很优秀的学生,他们本应该接受良好的教育,成为推动农村发展的力量,然而迫于日渐高昂的学费,不得不在初中刚毕业,甚至初中还没念完,就急匆匆地走入社会。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这些稚嫩的肩膀还不足以承担竞争的残酷。我现在经常能看到自己的许多学生,今天背着个包出外打工,明天又丧气地回到家里,有些学生还走上了犯罪道路,这种场景真令人心酸。他们过早地享受了生命的残酷与无奈啊!”说这番话时,老同学眼里闪烁着点点泪花。是的,他是有理由这么动情的。由于家境贫困,从上高中时,他就开始借贷读书。高考尽管成绩很好,但他所有的志愿都是填写师范学院,只因为师范院校的学费相对较低。大学时,他基本上是在同学的接济中度过的。直到现在,他都还要从每月微薄的工资中挤出一部分还债,按目前的进度,至少得10年后才能还清所有债务。 苦涩的家庭访问 家访,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是老师与家长就学生学习方面的沟通,但近年来,农村学校的家访却成了寻找流生的专项活动。几乎每个乡镇中学开学后都要例行组织大规模的家访,寻找流生。在采访中,记者有幸参加了一个乡村中学的家庭访问活动。 开学数天后,这个规模不大的初级中学竟有80多名学生流失,这让校领导简直感到窒息,于是学校就组织进行家访,劝说学生回校就读。 凌晨6时,食堂的稀饭还没来得及烧好,全校各组家访的教师已是整装出发。记者跟随其中一组前往离校5公里左右的徐家村进行采访。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颠簸,渡过一条弯弯的小河,家访组来到了徐家村。我们的到来在全村引起了极大关注,屋角巷尾,三五成群的村民极有经验地议论着“老师又来求学生去读书了”。踏着泥泞的小路,穿过窄窄的小巷,我们来到一所破旧的平房,老师告诉我这是初一学生徐晨家。房子是典型的农家平房结构,四周的墙壁都是黑乎乎的,大厅里除了一张饭桌外就别无其他物件,显得很空荡。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门前,他就是徐晨的父亲,愁云密布的脸上没有预料中的热情。他只淡淡地招呼我们坐下,当问及其儿子为什么没有去上学,他艾怨地回了一句:“拿什么去读?”他告诉我们,他这几年身体不好,不仅不能干重活,而且几次住院,家里已是一贫如洗,现在秋种的肥料还没着落,而钱又难借,所以根本无钱供子女上学。他说他也明白没有肥料庄稼不能有好收成,没有教育投入子女难有好前途,但他一再表示没有办法。说完这些,他只低着头坐在竹椅上抽闷烟,不再说话,烟火一闪一闪,将他脑上的皱纹映得更加深重。这时躲在房里很久的徐晨也在母亲的招呼下,慢慢从寝房里探出身子,怯怯地叫了一声“老师”。当老师问他是否想读书,他没有犹豫,很干脆地回答了一个“想”字。但随后他抬起了那双隐现泪珠的眼睛,很懂事地讲:“家里没有钱,我不能去读。”那渴求的眼神,那忧郁的表情,霎那间印进我的双眼。在老师们百般劝说和肯定学校会给予适当优惠照顾后,他父亲才勉强同意第二天带孩子到学校看看。但直到记者发稿,徐晨也没有到学校报到。他到南方打工去了。 这天,我们在这个村里访问了12个学生家庭,其中有10家都是因为贫困而无法负担子女上学的。虽然都有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梦想,但贫困使得他们不得不扼杀儿女们还没来得及萌芽的希望。 颤抖的心灵拷问 曾有过这样一则故事广泛流传,我做老师时也不止一次地向学生讲过。某村庄东头住着一位富人,西头住着一户穷人,富人住着楼房,穷人住着草房,两家的男孩在同一班级读书。穷人的孩子学习刻苦努力,成绩优异;富人的孩子吃喝玩乐,调皮厌学,很让老师头疼。以后,穷人的孩子上了大学,富人的孩子回到农村。几年后,穷人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为富人,住了楼房,而富人的孩子沦落成了住着草房、受人歧视的倒霉蛋。他们的孩子还在同一学校,同一班级读书,他们又演绎着同样的一个故事,穷人的孩子勤奋上进,富人的孩子懒惰而不求上讲,穷人的孩子以后变成了富人,富人的孩子变成了穷人……这则故事所要讲述和表达的意思是:困苦的环境让人奋进;优裕的条件让人堕落。但在当今现实中,我觉得我欺骗了我的学生,这只是穷人们聊以自慰的寓言。无法想像的是,那些因家境贫困而无法上学的学生,过早离开学校到外面从事体力劳动,扛包、下矿,有的甚至死亡伤残,他们怎么能在短时期甚至一生中改变命运?怎么能与那些从小就有优裕的环境、能受良好教育、有着美好理想和健康人生之路的富家孩子相媲美?更别说地位发生根本性变化了。 国家的竞争是国民素质的竞争,是科技人才的竞争,而教育是科技的基础,基础教育是教育事业的基石,搞好中国基础教育的难点与重点都在农村,中国人口负担转化为巨大人力资源优势的希望也在农村基础教育。但人们无法回避一个现实:经济地位的不平等,加剧了城乡基础教育的失衡,而基础教育的不平衡反过来会进一步加剧城乡经济发展的差别,进一步加剧社会的贫富分化。广东省已在为贫困家庭的基础教育“买单”了,对家庭生活水平在当地贫困线以下的学生实行全免费入学,切实担负起了政府的职责。然而许多地区的农村学生却仍因为贫困而失去了上学的机会。让更多农村孩子享受相对公平、相对公正的基础教育,是中国社会应该认真思考的一个问题。 摘自:《时代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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