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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胆战心惊的"艾滋病村" 2001年10月24日 09:12 近期,卫生部对外正式公布了我国目前面临的艾滋病严重疫情,并决定每年拨巨资大力狙击艾滋病的蔓延。这显示,政府已开始以一种更为端正务实的态度正视艾滋病的存在。 卫生部副部长殷大奎在北京说,截至今年六月底,中国已累计报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26058例,其中艾滋病病人1111例,584人已死亡。殷大奎透露,专家估计全国艾滋病感染者的实际人数到2000年年底已超过60万。 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卫生部还正式公布了河南省上蔡县文楼村的艾滋病疫情。文楼村是著名的“艾滋病村”,从1995年以来,经确证的艾滋病人死亡8人,初筛阳性死亡22人。2001年以来,全村死亡5人。 事实上,河南的“艾滋病村”绝非文楼村一例,位于河南省新蔡县县城东南隅的东湖村就是另外一个。日前,记者深入该地,就艾滋病现状进行了实地采访。所到之处,触目惊心。 “艾滋病村” 东湖村是一个普通而又典型的中原村庄,全村约2200人,村中房舍新旧相间零乱建盖,污水烂泥横溢满街,牛羊粪便街头巷尾随处堆放,但却静得怕人。放眼望去,不见有几个人在村里走动,但见路边的老黄牛独自卧地反刍。村民们说,目前,全村有不良反应即有艾滋病病发症状的有100多人,几年来因艾滋病病发死亡的,有20几人。其中年龄最小者27岁,最大者也不过60岁,几乎全部都是青壮年。现在,东湖村仍有4个艾滋病患者病重在床,奄奄一息,卧以待毙。更堪忧虑的是,东湖村全村计2200余人,经检测,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竟在300人以上。 东湖村村口是该村的小学,在校学生约160人。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也不得不时刻经受艾滋病的威胁。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共有14名学生的父亲或母亲已因艾滋病死亡。一些孩子因父母双双患艾滋病相继身亡,无人抚养,不得不转送他人。 记者到艾滋病患者崔功江家中时,崔正坐在饭桌旁和妻子儿女一块吃饭。他说,这很难得,前几天他都快要死了,今天气温适宜,才精神好了些,得以走下床来坐在儿女身边。崔今年34岁,面部枯槁得仅剩一层皮,他妻子说在去年收麦时才检查出丈夫得的是艾滋病,他们知道这是一种花钱再多也无法治好的“怪病”,虽然病情与家境愈来愈糟,但家里仍旧为崔治病,以每天的输液勉强维持着行将消逝的生命。 崔是那种最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积蓄,目前看病、供养孩子上学,都是在亲戚那里借的钱。崔有三个孩子,一男二女,男孩11岁,两个女儿一个13岁,一个15岁。三个孩子坐在父亲身边,一脸的天真一脸的无助,看去令人生怜不已。 目前,像崔功江的病情与家境的,村中还有几个。记者了解到,与东湖村相邻的闫洼、东关花台子诸村,目前艾滋病病情与东湖村是类似的。很多村民告诉记者:不只我们村存在这种情况,其实,周围的几个村庄比我们这里更厉害! 不堪往事卖血惹祸 1999年夏,河南省上蔡县的一个医生在当地发现了一个令他坐卧不安的大问题:他的病人竟患有艾滋病!他立即把情况通报了他的老师——湖北某大学的一位姓桂的教授,桂教授立即前赴河南,在上蔡县文楼村第一次提取了11人的血样,有10例检疫呈阳性,第二次提取了140人的血样,有80多例呈阳性。河南省艾滋病病情开始受到关注。 曾经卖过血,是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感染艾滋病的最直接原因。 1992年前后,由于主管部门的疏于管理以及地下血站血头们的利欲熏心,在豫东南地区的大小村落里,涌动着一股采血卖血的狂潮。那里人口稠密,自然资源贫乏,农民生活穷困。他们在采血血头的经济利诱下,为摆脱贫困,便伸出自己常年劳作的粗壮手臂,纷纷加入了卖血者的行列。当年,在驻马店地区的上蔡县、新蔡县诸地,此风尤烈,血站林立,血头云集,甚至出现了卖血专业户、卖血专业村。东湖村的村民告诉记者:村中盖上新房子的,生活过得好的,几乎都是靠当年卖血得来的。东湖村小学160个学生中,90%的孩子父母曾经卖过血。 在西方国家,注射毒品和性接触是艾滋病病毒的两大主要传播途径,在中国,则多了一种,即:非法采血。8月23日卫生部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也明确宣布,中国艾滋病疫情上升与90年代初期中部部分省份内的部分地区违反规定采集人体血浆用于制造生物制品的原料有关。仅就河南来说,当时对人体血浆的采集是极其混乱极其疯狂的。村民们回忆说,有些血站就是一台拖拉机上放一个离心机和几个反复使用的胶皮管子和针头。血头在对众村民的采血过程中根本就不体检,不化验,亦不对器具进行严格消毒,多人共用一个针头。更不堪的是,血头采血还从“全采”的形式转变为“单采”。“单采”即提取血清后,将澄下来的红血球再输回供血者的体内。某村民说,当年血头在输回红血球时经常出错,他们甚至把几个同一血型的血液全部抽到一个容器里,提炼出血清后,再把余血分输给供血者。 贫穷,使当年卖血成风,谁不卖血,村里人便会戳他脊梁骨,说他不务正业。有人为了把血卖出去,还给血头送礼,一天重复卖好几次。很多农民一门心思卖血,被人们称为“铁血敢死队”,他们不单跑遍了省里的血站,还远赴武汉、长沙,甚至到新疆去卖血。 一位曾下乡开展过工作的县干部回忆说: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有个“黑血站”正在村里采血。村里头人山人海,卖油条的,卖菜的,像个自由市场。那场面真让人痛心。没有消毒器材,也不用化验,反正大家都卖过血,知道自己是啥血型。只要你叫一声,人就躺在脏兮兮的地上抽起血来。我上去指责血贩子,村里人都骂我:谁像你月月都有工资,我们不卖血,喝西北风呀!非法采血卖血的肆虐风行,终于导致了今天这场严重灾难。 一袋面粉:几乎是唯一的救助 为取得某些资料,记者曾前往新蔡县卫生局、防疫站了解情况,相关部门负责人不是搪塞,就是不理,甚至回避不见。即使是在某些乡村中采访,有的村民在反映问题时也颇有顾虑。 东湖村一村民说:现在已经没有外村人来我们村提亲了,男的娶不回老婆,女的又嫁不出去!压抑的村民已不愿再提起“艾滋病”这三个字,都用“那病”代替,当年曾经有过卖血经历的某些村民甚至已不愿意再去检查自己是否得了艾滋病,他们说:不想化验,有那病也没法治,自己知道了反而不舒坦。某村民拿出一个盛面粉的口袋让记者看,说这是香港红十字会为灾区送来的救援物资。在东湖村,目前,一家一袋面粉,几乎是对他们唯一的救助。一些村民说,吉林省长春市的一位姓朱的老中医,去年曾来这里探视病情,现在通过邮寄药品的方式免费为东湖村某些艾滋病患者治病,但所寄药物数量有限,粥少僧多,于病患的泛滥杯水车薪。记者在村中走,很多村民上来问:是来分药的吗? 尽管曾有包括卫生部部长张文康、副部长殷大奎、中国科学院院士、我国最著名的艾滋病专家曾毅在内的许多官员、专家、医师及其他人士到过河南进行实地考察与探视,但目前,社会各方面的支持与对艾滋病的控制力度仍远远不够。最让记者感到痛心的是,“艾滋病村”的大多数村民连最为普通的艾滋病预防常识都不懂,一家数口人,有的人家只有小孩子因为当年年龄小不能卖血幸免于难。 一个丈夫得艾滋病死去的少妇,改嫁了。某医师对记者说:我非常害怕,村民们竟愚昧到不知道性会传播艾滋病! 对艾滋病知识的缺乏导致对患者同情心的缺乏。据村民讲述,新蔡县某村一对农民夫妇因卖血感染了艾滋病,女的病死,村上没人敢去她家抬棺材,甚至连说话也不敢,看到那男人就跑,因跑得过快绊倒了,就在地上爬,爬行嫌慢,就地打滚;他家周围的蔬菜烂在地里,麦子熟了也没人敢收割,怕吃了感染上艾滋病;该村村民东面的窗户全被堵住,他们说:怕东方吹来的艾滋风传染上艾滋病……而在某村,一到夏天,家家大燃蚊香,他们怕艾滋病患者家里的蚊子会飞到他们家来,一旦被叮咬,就会被传染…… 记者问村民,地方政府有否派医生来为你们治疗。众村民一下子愤怒起来了。他们说,县里有时会派医生下来,但那是因为中央的检查组来了,是为了应付上头做做样子的;医生背着药箱下来转一圈,便又背着药箱走了。 可怕的是否认和漠视 中国科学院院士、艾滋病研究专家曾毅说,我国近年来艾滋病病毒感染人数以每年相当快的速度增长,说明我国已经进入艾滋病快速增长期。根据艾滋病在一个国家的流行规律,开始为传入期与扩散期,一旦进入增长期,就会呈现感染加速增长的趋势,如果在这个阶段防治措施不力,就会迅速进入泛滥期。所以,我国能用于遏制艾滋病的时间已经不多。 按照曾毅的测算,当艾滋病感染人数达到60~100万的时候,随之而来的经济损失每年可达人民币4600亿元到7700亿元。这个数字曾让中国有关部门领导人担心:艾滋病一旦流行会不会破坏改革开放以来辛勤建设的成果。然而,艾滋病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岂止单单是经济的损失,很多年以后才出现的贫困、不平等和孤儿问题,将更为棘手。 记者在新蔡采访时有一种强烈感觉:倘若漠视艾滋病,必是导致社会不稳定的一大隐患。目前,由于当地政府对艾滋病患者的态度,已促使这些患者产生了强烈不满和反抗情绪。患者认为当年血站只顾赚钱,见利忘义,罔顾他们的健康,采血器械不卫生,才使他们患上了艾滋病,对此,政府应负很大责任。记者在一个村子中采访时,不少病人表现得非常激动。有个青年患者愤怒地说:如果上头再不理我们,我就要报复,让别人都患上艾滋病。 目前,中国艾滋病的预防和控制还来得及,但专家认为,我国一些官员的观念是影响艾滋病防治工作的一个症结,有些地方政府对于本地的艾滋病发病情况欺瞒遮盖,甚而对调查研究者持排斥态度。专家说,这些做法在流行病学上是毫无意义的,只能误导决策者,错失抵抗艾滋病病害的良机。曾毅院士曾举过一个例子:和他一起进行艾滋病研究的某地方学者被停职、停薪,因为地方官员认为,透露出该地方艾滋病病情有损政绩与地方形象。 所幸,中国政府已开始以一种务实的态度正视艾滋病病情,关心艾滋病患者。8月23日,我国政府首次对外发布了国内经血液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比率。国务院办公厅也早在5月25日制定了《中国遏制与防治艾滋病行动计划(2001~2005年)》,对到2005年艾滋病防治工作做了具体部署。根据部署,中国政府加大了对防治艾滋病的经费投入,从今年开始,中央政府对防治艾滋病的投入从1500万元人民币增加到每年1亿元,地方政府也将相应地增加投入。这些投入若能以较快时间准确到位,落到实处,实乃患者之福,人民之福。 对健康的人们来说,也存在着正视艾滋病和艾滋病患者的问题。研究表明,以下途径不会传染艾滋病:空气;饮水、食物;日常工作和生活接触,如握手,拥抱,共同用餐,共用办公用品等;游泳池或公共浴室;电话机;卧具;吸血昆虫和蚊子、跳蚤、虱子等(目前还未发现传播艾滋病病毒的吸血昆虫);有防护的照料、护理艾滋病病人;蹲式厕所及小便池。 但是,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潘绥铭教授做过一项遍及全国60多个城乡的调查,显示只有3.8%的人清楚艾滋病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80%的人不知道艾滋病病毒是不会通过空气与呼吸系统传播的,他们认为打喷嚏、用艾滋病患者用过的碗筷都会被传染。许许多多中国人连去云南出差都吓得要命,连见“老外”一面都高度紧张。更荒谬的是,许多人硬要踩在抽水马桶的盖子上蹲着大小便,说是一坐上去就会被传染上艾滋病。还有人在报刊上提倡,应该把握手改成作揖,以便预防艾滋病……对艾滋病的无知达到了可怜的程度。 实际上,艾滋病是一种很难传播的疾病。只要避免性行为、血液互相接触、母亲传播给婴儿这三种途径,艾滋病实际上是无法传播的。 目前,虽然艾滋病无法治愈,但它却是可以预防的,预防措施也非常简单。只要每个人都掌握预防艾滋病的知识,注意以下事项,就可以把传染艾滋病的危险性减少到最低限度: 遵守性道德,洁身自爱,反对性乱,不要有婚前或婚外性行为,不搞卖淫嫖娼; 不以任何方式吸毒; 不到消毒得不到保证的诊所、医院打针、拔牙、针灸或手术; 不擅用未经检验的血液制品; 不用不消毒的针穿耳眼,不纹身; 不借用、浑用牙刷、刮脸刀、电动剃须刀; 防止流血伤员的血液直接沾到自己的皮肤或粘膜上; 已受艾滋病病毒感染的妇女不要怀孕; 儿童打预防针做到一人一针一管。 让更多的人了解艾滋病,让更多的人了解艾滋病毒的传播途径,让艾滋病患者与感染者生活在和煦的阳光里,让社会空气变得更温暖更宽容,才能捆住艾滋病蔓延的触须,才能拯救更多的生命! 哪怕你对艾滋病做了一点点有益的宣传,也是对地球上的人类做了贡献!(子衿) 摘自:南风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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